姜澄千想萬想,沒想到是這個理由:“什麼?”
初揚哈地笑了一聲:“是不是很丢人?當時真的蠻慘的,完全沒有回手之力,就蜷在那裡任人打。”
三花從沙發上輕盈跳下,熟稔地躺在姜澄後腰。毛茸茸拱在她身後,初揚的眼神又開始飄。
“為什麼挨打?”姜澄追問。
初揚讓她稍等,馬上就洗完鍋碗。
姜澄的視線從洗碗機上一滑而過,看來初揚不太使用這個家電。
擦幹手,初揚脫掉圍裙,拎開水壺淋在杯中玫瑰花瓣上。玻璃杯沉浮豔色花瓣,一曲并不久長的舞蹈。
端來玫瑰花茶給她,初揚這才又落座,繼續解釋:“不是跟你說,有人讓那位負責人傳話給我,希望能用更多的資源交換我的……呃,怎麼說好呢?應該是青春嗎,二十多也說不上是青春了,在我的理解下,應該是把我看做了性資源吧。”
這句話有很多種理解,對姜澄來說簡直是暴擊:“我還以為,隻是包養,但其實不止,這是把你當成公用鴨子?”
她說話真的很粗。
初揚覺得尴尬,垂眸看水杯裡的花瓣:“就是這個意思。”
姜澄想要戰術後仰,貓受到輕微擠壓,舒服喵嗚一聲,她這才想起腰後小動物,又再次坐直,隻用言語表達震驚:“這也太過分了!所以,就是因為拒絕了,才打你?”
初揚沉默着點頭。
完全是霸權,姜澄還沒天真到直接說要告官司,惹不起的人告了也沒用:“你留證據了嗎?”
“留了,但應該沒用。”初揚思路清晰,也看清現實。
姜澄歎氣:“倒也是。——那然後呢?”
“然後就是住院養傷,心理出了些問題,看心理醫生大概有一陣。突然再也沒有工作,進入很長的迷茫期,課程已經都是末期,隻需要線上課堂,其實蠻無所事事的吧,”初揚低眸,“當初簽約文件規定的,公司有停止活動的權利。加上上面……就是打我那一方的施壓,起碼合約期間,我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公衆場合出現信息。
“其實也不是沒有遇到過粉絲,偶爾深夜出去散心,淩晨兩三點碰到過,她們看到我,都是傷心大于歡喜。在醫院草坪散步時還瘸着,吓到了一個粉絲小姑娘,我隻能跟她們說,千萬千萬不要發任何偶遇的信息。後來,出門就謹慎得多,戴着口罩,頭發剪短一點,和活動期間就有很大的不同,加上被公衆遺忘的速度其實很快,隻要沒有消息洩露的蹲點,是不會被發現的。”
姜澄看着翻開的文件頁面,沉默良久,才問:“所以你知道對你的網絡暴力嗎?”
“我知道啊,”初揚坦然笑了,“人很閑的時候,真的會什麼都看。有一陣我以為真實生活其實是幻覺,也許他們是對的,我是很惡心的人,我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我甚至會做夢,醒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一切好像都是虛幻的泡泡,那些幸福的日子才是夢。那時想什麼都是慢慢的,寫論文也慢慢的,作業要改好幾次,才能全面展示積極陽光的主旨。不想吃東西,不想收拾房間,好像喪失了全部生活樂趣。”
他看一眼緊張的姜澄:“别害怕,我發現自己有這種傾向後,自己把自己關在家裡了,沒有真的做什麼壞事。”
姜澄看過科普,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其實已經算抑郁軀體化的前兆。初揚說得輕巧,什麼出了些問題,其實是他真的被傷害到了。
“現在呢?你好了嗎?”姜澄追問。
初揚指尖摸着水杯:“也許吧?其實我有點抗拒就醫,不想吃藥,跑到柑橘園給人家摘果子,蹲在村口聽老人家聊天,那會兒曬黑了好多,但不至于很消極。冬去春來,我覺得好多了,才回到城市裡。現在沒有幻覺,不會遲鈍,生活也井井有條,應該是好了吧?”
姜澄咋舌,試圖打破氣氛沉悶:“幸好這集不播出,不能這樣,還是要遵醫囑,粉絲學習怎麼辦,不好。”
“是的,不好。”初揚承認,他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
“現在怎麼樣?”姜澄心裡大概明白初揚的潛在訴求了,她給初揚緩沖時間,先了解他的計劃。
初揚指尖點杯墊,提醒她此刻水溫合适:“現在沒問題。我有約老師學各種東西,編曲、練舞、台詞、聲台形表。身體也恢複得不錯,穩定健身,還有學散打。”
姜澄舒一口氣,初揚看上去,似乎真的做好了應對萬難的準備。她抿一口水,微甜,放了蜂蜜:“我知道了,其實你摸不準是不是換一家公司依舊會被封殺。需要一個強大的後盾。可能我不是你的首選,但你願意嘗試。”
“對。”
“好,”姜澄雖是旁支,至少也算姜家人,姜氏集團家大業大,幾乎沒有能和姜氏家族抗衡的商界人士存在,她大可放手一搏,“封殺你那個,那個人叫什麼?”
初揚深深看她一眼:“姓姜,叫姜豐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