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
“你又不了解我。”
“真正的實用主義者,不會承認自己是個實用主義者。”
“完全詭辯。”
向菀有點生氣。
他自以為是地了解她什麼?
稀薄的放映光中,路延希隻是微笑了下,沒有再跟她犟嘴,過了會兒,他手機響了。
對方大概問了他在做什麼,路延希回的是:“和女朋友看電影呢。”
随後,好像被罵了,路延希說:“想要聯姻,你和媽可以再生一個,我可幹不來。”
說完這句話,他就挂了,并直接把手機關掉,往茶幾上一甩。
他對向菀也沒有任何解釋,讓她繼續看暫停的電影。
向菀已經提前知道今天的客人是誰,内心沒有波瀾地進入電影世界裡。
劇情走到女主的未婚夫惱羞成怒,開槍追殺男女主時,向菀緊張地咬起指甲。
無意識中,她手被旁邊的人握走,“你的手有那麼好啃嗎?”
路延希捏着她纖細的手腕,下一刻,向菀的手指就被他咬了一口。
是有點刺痛的,向菀趕緊抽回來。
路延希再次把她的手抓過去,但隻是放在他膝蓋上,他繼續靠在沙發上補覺。
向菀隻把他的腿當沙發扶手,繼續小口地喝可樂。
電影快要放完的時候,她忽然聽到門外有人敲門的聲音。
影院隔音效果不錯,但也能聽見細微的聲響。
路延希也聽見了,他先是睜開眼,緩了會兒,忽然坐起來,“想不想玩一下電影裡的情節?”
“嗯?”
“捉迷藏。”
他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直接跑到收納室。
這裡很小,把椅子推到電腦桌裡面,堪堪容納兩個人,他們被迫面對面站着。
機器的噪音有點大,同時也在散熱,這裡沒有空調冷風掃過,溫度一下子高了好幾度。
随後,她聽到潘玲的聲音,“小路總在這裡待過。”
沙發上,有人躺過的痕迹,茶幾上還有小半杯啤酒。
向菀喝的可樂被她握在手裡。
路延希咬住吸管,無聲喝了一口。
他皺了皺鼻子,因為二氧化碳消失在空氣裡,口感不太新鮮。
向菀則條件反射地護住自己的可樂,擡眼看他。
路延希啧一聲。
門闆外,曼曼的聲音說:“菀菀的吸塵器還在這裡。”
“是不是上廁所了。”
“先别管她,往裡面找找小路總吧。”
路家傭人找雇主家的孩子,不是那種吓人一跳的風格。來到私密房間,總要注重一下隐私。
潘玲她們正在影院裡的洗手間前,先敲了幾下門。
無人應答後,才會開鎖。确認路延希真的沒有躲在裡面。
路延希在自己的這個家,也是沒有太多隐私的。
向菀一直很奇怪這一點。
這個狹窄的收納間在他們進來時,就已經上了鎖,不是外面的密碼指紋鎖,而是普普通通的鎖,如果外面的人打不開,必定知道裡面有人。
這簡直就是,甕中捉鼈啊。
唯一慶幸的是,這間收納室的鑰匙,在向菀手裡。
向菀屏息凝神,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被熱的,身體不斷發汗。
而某個時刻,她忽然意識到,沒必要緊張。
現在被發現,也沒什麼不好。
不如說,此時此刻,是曝光的最佳時機。
趕在聯姻的親家做客之時,她和路延希在一起,路家家長必定會勃然大怒,她和媽媽會被立刻掃地出門。
到底也是頭一回做這事,想不緊張也不太可能。
他們近得呼吸相聞,倆人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明顯。
向菀不禁悄悄在他頸側嗅了嗅。嗯,好香。
路延希也有點熱,但顯然,他一點沒有緊張的情緒,而是一直盯着她的臉。
這個房間隻有一扇窗,平時被百葉窗遮擋得嚴嚴實實,現在被他打開,夜晚的光被切割成一條條,鋪陳在他們身上。
向菀覺得頭上被碰了,路延希正把她頭上的發卡摘下來,放在褲子口袋裡,再把她後腦勺上的發繩一把取下。
剛做好的發絲柔順,服服帖帖地流淌到肩頭。
最初有點亂,他以手作梳,給她一縷縷整理好。
嗯。真的不算頂漂亮的臉,他想,但也真的挪不開眼。
向菀剛配了眼鏡,以至于更清晰地看到他的臉。
英俊得很具體,連他臉上的小絨毛都能看得見。
但,很快又變得模糊,路延希垂下頭,迅速靠近她的臉。
他用非常輕的氣音在她耳邊說:“别出聲。”
向菀聳起肩膀,忍耐着耳郭的癢,他輕柔地吻上她。
唇上的溫度,似乎比體溫還要高。
向菀多少已經習慣和他接吻,下意識接受他渡過來的唇舌,他們的口腔裡都是可樂的甜味,不斷觸碰,融合,交換,吞咽。
路延希越來越會吻,不像剛開始會磕到她牙齒,這次先輕後重,好像嘴巴裡的每一處都被他舐過。她的喘息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軟,越來越熱,回過神來,她已經被抱到電腦桌上,渾身沁汗地貼緊他。
因為很擁擠,隻有一本書大小的空地,她坐得并不穩,但更有力的支撐點來自路延希的手臂,他單隻手就能托起她。向菀害怕掉下去,雙腿緊緊夾着他的腰。
路延希的唇離開她,讓她靠着他肩膀,等她緩過來,再次用相同的力度吻她。如此反複。向菀在脫力,清醒,脫力,清醒中,被攪亂得神志不清。
她也根本沒聽清外面正在找他們的兩個人說了什麼,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敲過這間房門。隻覺得全世界都是他刻意壓抑的呼吸聲。
“早就說了,不要随便和男生看電影。”
路延希的聲音帶着某種砂質的危險,“下次長點記性。”
還在說蔣硯的事?
向菀同樣用氣音在他耳邊說:“不過是接吻而已。”
路延希的眼角細微地抽動一下,撫摸她通紅的臉,聲音放得更輕,幾乎聽不見,“是嗎,上床也不怕?”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一絲清醒的倒影,窗外的繁星通過這雙眼睛凝視着他。
路延希聽見自己問她:“你喜歡我麼?”
這一次,向菀答得很幹脆,“喜歡。”
“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有錢。”
“……撒謊。”路延希偏頭哂笑,“算你赢了,你是實用主義者好吧。”
他把她鼻梁上歪扭的眼鏡摘掉,放在機箱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