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菀把電腦和背包整理好,拿起書架上的保溫杯,就去圖書館上自習了。
容入到環境裡,内心那一層絨草般的雜亂也服帖地耷拉下去,她終于能靜下心思學習。
這麼一學,就到了晚上。
向菀先把電腦和書放回宿舍,她慢悠悠地去食堂吃飯。
走在路上,她手機開始震動。
是路延希的來電。她接起來。
一接通,他就問:“今天沒給我報備行程?”
向菀說:“忘了。我一直都在圖書館。”
她在撒謊。
單是她給他發行程,她又不知道他的,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
所以她是刻意不給路延希發報備。
但向菀也說不出來“把你的行程也發我”這種話。絕對會被路延希嘲笑至死。
“反正,你知道我的課表。我不上課,就是在圖書館和宿舍。”
路延希早就從向菀這裡拿到課表,她也知道他的,問題是,路延希很少去上課。
電話那頭靜了靜,路延希說:“不發也行,你要每天回家。”
向菀:“我有時間會回去的,我很忙,要挂了。再見。”
她也不管路延希是否回應,直接切斷通話。
很快,路延希又打過來,這一次,是視頻通話,他神色不悅:“給我看看你在哪裡。”
向菀在他的命令下原地轉了一圈,看見沒有身邊其他人,确實隻有她一個人。隻是看不出她在忙什麼。
他啧聲:“你不是要忙嗎?忙着遛彎?”
向菀看着屏幕上他的臉,在低像素下也非常賞心悅目。這家夥就沒有一張醜照嗎?鏡頭畸變在這張臉上到底有沒有作用。
一段時間裡,她一聲不吭。
路延希有些不悅,他說話不喜歡被無視,“被我說中了吧。”
“向菀,你啞巴了?”
向菀這才說:“沒有,剛剛手機卡了。”
“你那破手機。”他無奈歎聲氣,再去看手機屏幕裡,女孩子欲語還休的樣子,“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沒……啊,有,但是我忘了。”
路延希也是服氣,“錢夠花嗎?”
“……夠。”
這種問話,向菀覺得有點熟悉,很像沈姝打給她媽媽時的回答。
“你先回家睡,我今晚可能不回去,還有——”
路延希話沒說完,就有人在叫他名字,大概是俱樂部裡面的人。
他草草結束通話。
在食堂吃過飯,向菀走回宿舍。
有點想洗澡,但身體犯懶,不想再下樓上樓。
室友們吃完飯,正在對着電腦看一個叫做《甄嬛傳》的宮鬥劇。向菀沒什麼興趣,過了會兒,她爬下床,往背包裡塞了件薄外套。
見她又要走,室友問她一嘴,向菀說:“家裡弟弟生病了,我要回去照顧一下。”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沉浸在滴血認親戲份的室友們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向菀靜靜地想,今天路延希說不回家,那麼,她今晚回他家住也行。方便一些。
上周末,為了節省時間,向菀買了一輛不知道第幾手的單車,看着像破銅爛鐵,騎上還挺順暢的。平時都放在宿舍的車棚裡,和其他破銅爛鐵排成一排。有時實在難找,向菀換了把顔色醒目的紅鎖。
她剛解開鎖,被一個人攔住。
前兩天被拒絕的團支書同學再次出現。
“我打聽了,那天接你的人是路延希,根本不是你男朋友。”
向菀看這邊人來人往的,嫌他待會兒丢人,于是把鎖扣上,往超市走去,“我是真的有男友。”
團支書根本不聽,執着地表達自己的心意,“為什麼就不能跟我在一起呢?我也不差吧。”
他跟着向菀一起進了超市,也取了購物籃,往四周望了一圈,“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費列羅喜歡吃嗎?”
向菀來超市,是想買A4紙用來當草稿紙,路延希的家裡倒是有打印機,隻是沒來得及備紙張,她順手添置一下。
很快找到A4紙,她也不多買别的,快走到收銀台,眸光一掃,随手捏了幾個盒子,大方地沖團支書搖了搖:“我需要這個。你要給我買嗎?”
團支書正要一喜,看清那是什麼,臉色瞬間變白,又變紅,最後鐵青——女生手裡拿的,是幾盒岡本。
在這個年代,普通女生買衛生巾都要用黑色塑料袋套上,此地無銀地掩蓋自己正常生理的羞恥,而眼前這個清純靓麗的女孩子卻能面不改色地将避孕套交給收銀員結賬。
團支書被震懾到了。
同時,内心也徹底絕望。
不僅僅是因為向菀可能真的有男友,更是因為,這女孩根本不是他想象中,可以随意拿捏的性格。
收銀員往這兩個學生看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掃碼收款。
向菀沖他揮手,風輕雲淡地說了再見。
她跨上單車,很快騎走了。
晚風鼓動她單薄的外套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