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賀小林殺了賀正風？”

在一陣沉默中，郁琛正了臉色，他看向眼前的老人，緩緩開口問道：“就憑她一個人？”

就憑一個弱女子能将成年男性的手腳一并折斷，完成物理上的虐殺？

“等一下，我還沒理清楚，晨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曾真難掩震驚的站起了身，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移着步子艱難的往郁琛身上靠了靠。

老奶奶淡淡的掃了郁琛一眼，她摸了摸藍衣老人的頭，安撫着說幾句話。藍衣老人肉眼可見的安靜了不少，在老奶奶的示意下，他上了閣樓。

狹小的房間裡再次恢複了安靜，郁琛無聲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他聞着淡淡的中藥味，心中猛然一怔，他轉身看向眼前的人：“中醫有一味藥可以使人身體麻痹，呼吸困難，甚至短時間的動彈不了。”

郁琛一步步走向正在熬煮的中藥壺，聲音又啞又沉：“适量的黃芪可以預防感冒，但過多的黃芪不僅會加重人的陰虛火旺，更甚者能造成神經性麻痹。你曾說過賀小林醫術不錯，這些她不會不知道。”

老奶奶擡眸看了郁琛一眼，沉默着。

“晨兒，你的意思是……”曾真難掩震驚的睜大了雙眼，他打了個寒噤，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黃芪最适宜的生長壞境在低海拔山區，喜暖好濕，穆晨村常年下雨，山區雨水足，賀小林想收集黃芪毫不費力。”郁琛停頓了片刻，他一雙眼又深又沉，靜靜地看向眼前的人。

“如果我沒猜錯，賀小林能下定決心殺了賀正風，是她發現自己再次懷孕了，是你在她身後毫不費力的推了她一把。”

一語畢，空氣似乎都凝結了，熬煮的中藥沸騰着，像是灼燒着，翻滾出一個又一個水花來。

郁琛平靜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老人，她的眼睛盯着牆上，過了許久，才輕輕笑出了聲：“你猜的沒錯，我确實出了份力。”

曾真“騰”的一下坐了回去。

“不過比你想的謀劃了更久，從何時開始說起呢。”老奶奶看了一眼整牆的錦旗，她沉默了數秒，緩緩開口道：“大概在賀家收了艾村長的禮之後吧，艾村長有錢有勢也會做人，自己女兒幹了毀人聲譽的事，便隻想拿錢了事。”

“當時大夥都窮，艾村長狠下心來将自己的小洋房和良田分了出來，有錢能使鬼推磨，當我把我弟弟從山上背下來時，他痛苦的抓着我的手，說姐姐救救我。”

老奶奶瞪紅了雙眼，她咬牙切齒道：“可他們攔着不讓我出去，我弟弟因此喪了命……”

郁琛一愣，他看了眼閣樓，沉聲問道：“喪命？”

老奶奶點了點頭，她看向整牆的錦旗，聲音沙啞而又蒼老：“我親手将他埋在了賀家後山，給他立了碑。就這樣過了一兩年，大家對這件事絕口不提，隻有小林，她是個有良心的孩子，她每年會給我弟磕頭，之後會來這裡陪陪我，說她對不起我們。”

老奶奶眼睛紅透了，她難掩哽咽的哭出了聲：“我狠不下心來怪她，我無法對她下手。”

郁琛沉默了幾秒，他想到了賀小林怯生生的樣子，連倒灑了一杯紅酒都會害怕的人，究竟是有多絕望，才會鼓足勇氣殺人呢。

“後來我等她考上了大學，我勸她不要再回來了。在她離開了的晚上，我在賀家後山井裡投了毒。”

老奶奶平靜的開口，像是局外人一樣：“賀家拿着那筆錢打了這口井，家家戶戶的人都讨那一口水喝，村裡的人全死光了，沒留下一個活口，處理完這些事後，我也吊了梁。”

郁琛心一怔，他直直的看向老奶奶，一時不知該從何問起。

老奶奶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緩緩開口道：“再次醒來是在我弟喪命的那一天，我眼睜睜的看着我弟被那五個畜生傷害，眼睜睜看着那一幕幕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