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看見這碗粥便輕聲地說:“先放去後廚,等小姐醒了給她重新做一碗。”
采香點點頭。
“行了,都出去吧,在門口守着去。”丞相夫人又對屋子裡的其他婢女說道。
衆人行禮稱了聲是,就紛紛退出去了。
丞相夫人親眼看着她們關上門才安心離開了。
……
墨色寂靜的天。
溫知绾好像到了一個很大很空的院子裡,有人的調笑聲從遠處傳來,她循着聲音往前走過去,身後跟着的是采香。
果然沒走幾步就到了一個院子前面。
那是裴铉的書房。
書房裡的聲音她應當再熟悉不過。
門口站在一個婢女,是溫沁的貼身婢女小禾。
沒等她仔細回想,裡面的人便打開門出來了,出來的時候還不忘關上門。
溫知绾感覺自己不受控制朝着溫沁走過去,嘴裡說出的話清晰可聞,她的聲音不沙啞了,說完話喉嚨也不痛了。
溫知绾聽見自己痛心疾首地質問溫沁,“竟然真的是你,姐姐,你就這麼喜歡他,喜歡到不顧我們姐妹情分嗎?”
還不等溫知绾疑惑自己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對面的人竟然哼了一聲說道:“情分?你我之間,何來情分?”
“姐姐!”她又叫了溫沁一聲。
溫沁不為所動,不知道她發現了什麼,本來說準備擡腳離開,沒想到轉身就拉住溫知绾的手往自己腹部一按,她便借勢倒了下去。
裴铉推開門,看見的就是摔倒在地的溫沁和一臉錯愕但還伸着手的溫知绾。
他搖搖頭,朝着她們走過去。
“你們在做什麼呢?”
溫沁眼中不知何時蓄滿淚水,她淚眼朦胧地看着裴铉,而後輕喚一聲,“殿下。”
裴铉将她扶起來,看見溫沁手掌被擦破了皮。
他看着溫知绾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溫知绾聽見他質問自己,極輕地歎息一聲,蒼白地解釋,“是她自己摔的。”
裴铉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溫知绾,而後喊了一聲小禾。
“去給側王妃包紮一下。”
小禾行禮,道了聲是。
他又溫聲對溫沁說:“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本王忙完了就來找你。”
溫沁淚眼婆娑地點點頭,“殿下,我等你。”
裴铉點點頭。
看着溫沁和小禾消失在視線裡,裴铉才轉過頭看着溫知绾,他有些氣惱,“你就不能好好在院子裡待着,幹嘛非要出來找茬?”
溫知绾以為他是在責怪自己,“殿下喜歡誰,我不關心,但是與人争風吃醋,姐妹反目的事情,我做不出來,清者自清,殿下,不管你怎麼說,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
天色逐漸清明,她也看清了裴铉的臉,他正深深地盯着自己。
“你以後别再去找溫沁的麻煩。”裴铉說。
溫知绾也隻是說:“不管殿下信不信,我從來沒有找過她的麻煩。”
裴铉拂袖而去,隻剩下溫知绾和采香站在原地。
溫知绾感覺自己有些站不穩,就要向後倒去,采香扶住她。
溫知绾回了一趟相府,離開的時候她說要去回生堂一趟,沒想到丞相夫人告訴她,回生堂已經關門了。
她問丞相夫人陸羲和去哪兒了,丞相夫人隻知道,他跟着父母回了老家,臨走前給她送了許多藥來。
溫知绾不知道他們要離開多久,隻是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
那時候,她以為陸羲和隻是搬家了,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是五年之後。
五年,足夠物是人非,那時候,溫知绾和采香正在逛集市,結果沒想到竟然撞見一個被衆人圍毆的乞丐。
她本想一走了之,沒想到竟然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把陸羲和認出來了。
陸羲和也看見了她,二人對視後,他竟将臉埋進臂彎裡,好像很怕與她相認。
“住手!”嘴比腦子先反應過來。
采香也會意,立刻站出去擋在溫知绾面前。
“你們知道她是誰嗎?識相的趕緊停手!”
衆人聞言這才停下手來。
有個強壯的男人站出來,語氣不善地問,“你是何人?多管什麼閑事?”
溫知绾說道:“他犯了什麼事,青天白日,你們這麼多人打一個,小心我們把你們送去衙門!”
那人竟然也多說了幾句,“他來砸本大爺生意,還把本大爺該賺的銀子賺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能賺到銀子是他的本事。”溫知绾開口道。
她一邊說着一邊去把他扶起來,陸羲和在她和采香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來,但仍低着頭,也不出聲。
溫知绾不知道他那幾年經曆了什麼,隻是有一種憤怒和心疼的感覺。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個人如稀世珍寶般藏在心底許多年。
溫知绾将陸羲和帶回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