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花氣得仰倒,這老二翅膀真硬了?
剛想說話,但李葳蕤的話卻說得更快。
她沒有給她痛罵她爹娘的機會,“阿奶問我哪裡來的怨氣說您不公,既然您問了,那做小輩的自然沒有不答的道理。”
“公中分配是各房做活分配要交七成給公中,三成可以留給自己做私房錢。按照這種分配方式我該得一兩半銀子……阿奶先别急着反駁,請等我把話說話。”
“這是其一。其二,所謂做私活,是不是要在公中的活計做完以後,才能去做自己的活?但是大伯娘,大堂姐和嬸娘是如何做的呢?她們說要繡花掙錢,卻把屬于她們的活計推給我娘我姐我妹還有我,家裡洗衣做飯喂豬喂雞大大小小的活都由我們二房做了,她們兩房賺到了錢,卻都摟到了自己荷包裡。大伯娘也别說那是你們自己掙的不關我們二房女眷的事,若不是我們幹了這些活,大伯娘你們何來那麼多時間繡花呢?如果人人都跟大伯娘你們學,家裡的活誰幹?”
“更别說什麼是我娘不會繡花,沒這手藝,帶累兒女都要辛苦。我娘雖不會繡花,但是下地種田上山砍柴做飯洗衣在農活家務活上卻不輸男人,要真的按勞動分配,做多得多,那我娘是不是該得更多的錢。”
“好,如果你說這都是公中的活,那養雞養豬都是我娘和我們三姐妹一手包辦,賣得的錢該不該跟我們三七分呢?”
“再說我爹,平日裡幹活比大伯三叔多就不提了,就是去打短工,爹掙的錢都比三叔多,然而三叔嘴甜,說自己賺錢少,全交給阿奶,孝順阿奶,還拿話刺激我爹,讓他不得不交九成,不然就是不孝順。導緻最後明明賺錢多的是我爹,交錢多的也是我爹,阿奶卻仍然罵我爹不孝,不如三叔孝順,等大家把錢交了一走,私底下卻拿着我爹的錢補貼三叔。”
“試問阿奶,這樁樁件件,哪一件對我們二房人來說是公平的呢?”
“你、你、你是想氣死我呀!”孫大花漲紅了臉,最後也隻憋出這句話。
三房媳婦孫蘭香眼珠子一轉,當即上前快速扶住了孫大花,“姑母你沒事吧?是不是心口疼啊!”她為了彰顯自己身份與其他兩個兒媳婦不一樣,平時都喜歡喊孫蘭香為姑母。
孫大花也偏疼她幾分,見狀還真捂着胸口倚靠在她一身,一副真的被氣到了,要氣暈過去的樣子。
趙美英腦子轉得快,也趕緊湊上前去付諸孫大花另一邊,一邊道,“老二老二家的,看你家二丫把娘給氣的,這是不孝啊,還不趕緊把她帶走!”
趙老大和趙老三也怒瞪着李葳蕤和二房一家,好似他們是多麼的不孝多麼的惡毒,是他們仇人似的。
這泾渭分明的對峙狀态,哪裡還是家人呢?
她不過是說穿了事實,就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李葳蕤真的覺得犯惡心,她一刻也不想跟他們待下去了。
當下張嘴便要喊‘分家’,卻不想,有人比她更快說出了這兩個字。
“分家!”
竟然是她爹趙滿糧!
别說李葳蕤驚訝,在場所有人都被震住。
這個家趙老實孫大花,大房三房都有可能會說這句話,但一向老實又孝順的趙滿糧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呢?!
大雅國律法沒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說法,而是鼓勵成年結婚便分家。
隻要這家的第二代都結婚了,律法就支持分家分産,這時候任何一房都可以提出分家,若是長輩不同意,可以告到鎮法院去,法院就會派人來受理。屆時主持分家的就是法院,那當真是分得公公平平,長輩不同意想偏袒誰都不行,再鬧還得抓去服徭役,年紀大幹不了的話就拿錢贖,簡直是丢人又丢錢。
去年老三趙滿田娶妻,村長就來問過要不要把家分了。
孫大花沒同意,說他們一家子住在一起挺好,能把勁兒往一處使。還說老二沒兒子,分出去以後要受欺負,他們絕不分家。
趙老二當時完全沒有反駁。
可是現在,趙老二怎麼就敢提分家了?!
“分家!”好像是強調,又好像是讓自己更加堅定,趙滿糧重複了一遍‘分家’,他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平日裡木讷到幾乎麻木的眼裡似燃燒着火光,“娘,爹,既然你們覺得我不孝,覺得我家荷花不孝,覺得我二房不孝,那就把我們一房都分出去!”
“不孝兒子,給您二老磕頭了!”
撲通一聲,趙滿糧紮紮實實地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從來不管家裡事的趙老實下意識站了起來,“二、二兒啊,真,真要分家?”
“兒子不孝!”
孫大花眼前一黑,這回是真想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