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童娘子周身散發着陰冷之氣,整個落紅塘内僅有任不遠一人是活生生的人,這股陰冷之氣,其餘人都不覺不适,反倒是任不遠,咬緊牙關,身體微微蜷縮,似是陰氣入體。
彼岸察覺不對,忙運氣将任不遠體内這股陰氣逼出,可任不遠隻要是還在這落紅塘内,隻要童娘子不肯收手,就算陰氣被逼出體外,也會吸入新的陰氣。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彼岸擡眸望向紅紗,紅紗注意到彼岸的目光,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彼岸便扶起任不遠,當着童娘子的面,離開了落紅塘。
此時,落紅塘内僅有童娘子與紅紗,還有那些如同木偶一般的觀衆。
“我是不是,娘子何不看看我這幅容貌?”言罷,紅紗的容貌發生變化,是一張小女孩稚嫩的面孔。
童娘子看着她的容貌,淚水忍不住的落下,“你真的是……春芽……?”她還是不敢相信,紅紗就是春芽。
但,童娘子看着紅紗的容貌,猛然發覺不對,她擡起手,輕輕撫在紅紗臉頰,道:“你為何還是這般模樣……”
“那日,我見到娘子自缢,便知道了娘子讓我去領的砒霜的用意,隻可惜,我實在懦弱,無法替娘子報仇,便……”紅紗微微勾起唇角,眼角淚水止不住的花朵,“那砒霜,還是我從桌子上收下來的呢,本還想着拿給娘子看看,讓娘子開心開心,哪曾想,娘子就這般離開了……雖然這砒霜并不多,但……”
“别再說了……”童娘子早已泣不成聲,她收回了手,一把牽住紅紗的手,“走,我們回家去看看。”
“回家?”紅紗詫異問道。
童娘子領着紅紗走過一條陰暗的階梯,階梯的盡頭是童娘子照着前中府偏院一模一樣做的家。
紅紗剛獲得記憶沒多久,但唯獨這偏院記憶最為深刻,這是她與童娘子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啊,她怎麼會記得模糊不清呢?
看着眼前一幕幕,紅紗最終還是說了句童娘子不願意聽的,“娘子,彼岸所說的确為實,如若世間不回歸最初,将會大亂,娘子,可願成這拔釘子之人?春芽會一直陪着娘子的。”
童娘子沒有動怒,反而很平靜的同紅紗道:“容我想想吧。”
……
彼岸一路扶着任不遠回了忘川客棧,陰氣已入體内許久,再不逼出怕會攪亂氣息。
來不及将任不遠送回房間了,彼岸當機立斷,在客棧大堂讓任不遠盤腿坐下,然後褪去他半身衣物。
客棧内燭火搖曳,任不遠白皙的肌膚上肌肉線條若隐若現,彼岸看着任不遠的脊背,這時才注意到,在任不遠背後心髒的位置,有一道疤痕。
她沒再細想,雙手貼于任不遠脊背之上,運氣。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任不遠吸入的陰氣已經排除幹淨,彼岸看着任不遠逐漸恢複的神色松了一口氣。
時至今日,彼岸仍舊想不通的事,便是任不遠就算受了再重的傷,為何氣色并無消減。
依舊紅潤。
她開始仔細盯着任不遠悲傷的疤痕,鬼使神差的伸手輕輕碰了下。
恢複神智的任不遠感受到背後傳來一絲涼意,他微微側過頭,看見彼岸正盯着他的背看,微微紅了耳根。
他并不清楚自己為何看着眼前女子,會有羞怯之意。
“咳。”任不遠輕輕咳了一下。
彼岸收回手,“怎麼樣,身體可還有不适?”
任不遠搖搖頭。
“嘶……不過是又失憶一次,這性情怎生還便會開始的樣子了?”彼岸疑惑的嘟囔着自己心中都不解。
“什麼?”任不遠動了動耳朵,耳根的紅已然悄悄褪去,撇來一抹陰寒的目光。
彼岸狡辯,“沒什麼,你好好休息,我替你祛除陰氣太過費神,我去睡一覺。”
任不遠不在言語,隻默默穿上上衣,站起身整理好後望着彼岸的背影一路走上樓梯,消失在眼前。
他四下打量起忘川客棧。
心裡越發疑惑。
“這是哪?我該在這裡嗎?”
他下意識的朝柴房的方向走去,走到柴房門前,看着裡面的物件,有一種極強的歸屬感由心而生。
他走進去,坐在榻上,又是一種無法言語的心安。
“這柴房……難不成是我住的地方?”任不遠皺起眉頭,“可……看她對我的态度,應該不至于給我住柴房吧……”
呢喃着,任不遠很自然的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