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聽着細小的絨羽從羽支上脫離的微弱聲音,反思了下自己,她剛才隻說公主拔羽毛的速度太慢,也沒說别的吧。
怎麼公主好像突然就不高興了?
直到那根可憐的羽毛徹底安靜,毯子下的人呼吸聲也變得均勻,黛西悄悄走過來,拿着少了一小撮羽毛的野雞坐下,耐着性子開始拔雞毛。
她就說,人類吃東西真麻煩,黛西扯着野雞脖子和頭頂上短小的羽毛,最後眯眼對着火光看了看,确實拔幹淨了,她又回想着加蘭的動作,把野雞串在樹枝上,放在一邊。
等公主醒來之後自己烤吧,黛西打了個哈欠,見天邊快亮了,就縮起手腳,趴在地上。
當太陽躍出地平線,加蘭掀開毯子,坐起來時,一團細碎的絨毛撲了出來。加蘭使勁揮了揮手,讓絨毛散開,又拍了拍胸前的衣服,這才看到,一隻被串好的、光秃秃的野雞,就放在他身邊的樹枝堆上。
而黛西正趴在對面的樹下睡覺。
他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加蘭把殘餘的灰燼撥開,重新放上樹枝,見火苗逐漸變大,拿起烤雞,架在火上,一邊翻面,一邊小聲哼着亂七八糟的音調,看起來十分惬意。
他其實不是很餓,但黛西把野雞收拾得這麼幹淨,還特意留給他,他覺得不烤熟吃掉,有點對不起自己。加蘭看向趴着的黛西,決定今天白天不打擾她睡覺,反正卡拉和索爾的事已經結束了,教會的人看來暫時也不會找他們的麻煩。
等她醒來,再和她商量去哪裡的事。
加蘭吃完烤雞,四處走了走,随手摘了幾個野果,給了頭頂上的白鴉。等他回到樹下,準備趁着天氣正好,再打個盹時,就見黛西坐了起來。
“你、你……不睡了?”加蘭吃驚地看着她。
黛西眯着眼睛,伸了個懶腰,又倚着樹幹坐下,帶着未醒的睡意,慢吞吞地說:“蓋爾來了。”
“哦。是她。”加蘭挑了下眉毛。
沒過多久,他聽到山路上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
“你們果然在這裡。”蓋爾看着樹下的人,松了口氣。
“那個少年走了嗎?”黛西拍了拍一旁的地面,讓她坐下。
“對,我還想問問你們呢,不隻是他走了,連文斯也走了。”蓋爾屈膝坐好,看着兩人。
“加蘭治好了他,我們也得到了想要的線索,然後來這邊找東西時,遇到埋伏在山上的文斯……”黛西把事情從頭到尾給蓋爾講了一遍。
蓋爾盯着她,半天沒說出話來,她隻不過一晚上不在,女巫公主和黑龍就把事情解決了?!
“倒是你,蓋爾,真的因為收到羅達祭司的信,才去了鎮上嗎?”黛西問。
“嗯,我一開始也以為他們是騙我的,所以沒有在紙條上寫太詳細,真是抱歉,讓你們擔心了。”蓋爾一臉歉意地說。
“唔……”加蘭輕哼了聲,“那個文斯竟然說了實話,不過,蓋爾,按理說,你看完信的話,應該能立即返回吧,看一封信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是這樣的,但是,我在地下祈禱室讀信的時候,房門外面被人用木頭卡住了。”蓋爾有點遺憾地說,“我把門踹了個洞,也沒能鑽出來。”
“多半是文斯讓他們幹的,”黛西了然,“但是,你确定那封信,真的是羅達祭司給你的?她不是被關進獄中了嗎,還能給你寫信?”
“我一開始也很懷疑,養母自從入獄之後,從來沒有聯系過我,”蓋爾認真解釋着,“信紙也很普通,文字内容也沒什麼特别,但落款處有一個帶血的指印,我就知道是她了。”
“為什麼?”加蘭好奇地問。
“她右手的小指沒有指紋,那個指印就非常平滑,和她的小指一模一樣。”
“蓋爾,我能看看那封信嗎?”黛西看着她,問。
蓋爾點點頭,從袖口裡抽出一卷細細的羊皮紙,遞給黛西。
黛西解開系在紙上的黑色緞帶,就見紙的正反兩面都沾滿了深淺不一的手印,不知道有多少人懷疑并閱讀過這封信了。
加蘭也湊到黛西身邊,就見紙上寫着兩行字。
“星辰們從北方升起,
為迷茫的旅者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