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鴉飛進橋洞裡,在剛才他們用餐的地方,一搖一擺地慢慢走着,啄着吐司的碎屑,還時不時謹慎地歪頭看黛西兩眼。
此時的黛西正靠在袋子上,往嘴裡撥拉着肉幹,想着小樹林的事。
幽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都是同樣的教徒,為什麼死的是那一個,而其他教徒沒事不說,還逃走了,真的是因為他們的魔法隻能夠抵擋它嗎?
就像加蘭說的,他們放任幽靈和拉瓦茲在這裡不管不顧,實在是很奇怪。
而她也聽得清清楚楚,拉瓦茲并沒有離開樹林,也沒有動那些屍體,他似乎就一直坐在那裡,難道那些人真的去搬救兵了?
黛西擡起頭,随意掃了一眼,吓得白鴉撲棱着翅膀跳起,往後退了一大步,但發現她根本不在意自己時,白鴉又悄悄靠近,繼續尋找食物殘渣。
畢竟,它也不敢一隻鴉飛去小樹林覓食。
樹林的路邊,拉瓦茲的防護結界早已消失,他倚在樹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直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那個魔法華麗又強勁的巫師是什麼人,拉瓦茲回想着他的裝扮,忽然記起之前那個一臉麻子的查理,跟他描述過,那頭噴火黑龍所變成的人形模樣。
不可能,拉瓦茲搖搖頭,從來沒聽說過龍族會魔法的,那絕對不會是龍,倒很有可能是個逃過教會搜捕,曾在某處隐居的巫師。
他決定,等見到萊恩祭司後,一定要将此人上報給他。
天還沒亮時,加蘭就坐了起來。
黛西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問:“你不睡了?”
“黛西,在有行人經過這條路之前,我們應該盡快離開吧,他們看到那些屍體,又發現我們在橋底的話,我們不就成了最有嫌疑的人?”加蘭托着臉看她。
“拉瓦茲沒走,真有行人經過的話,他應該會說明當時的一些情況。”黛西懶散地靠在橋洞的石壁上。
加蘭又說:“那又怎樣,等天亮了,但凡經過這座橋的人,肯定會看到我們,或者來問我們昨晚的事,怎麼想都是一堆麻煩。”
“還有,你說拉瓦茲沒有離開,他一直在樹林裡嗎?”加蘭疑惑了,他已經保住了性命,不趕緊逃走,還在那裡做什麼?
黛西點頭,“他可能和那些教徒有什麼約定,也或許像你說的,在等待救兵。”
隻不過之前要是加蘭沒出手的話,他肯定已經沒命了。
至于約定,有可能是通過某種手勢,因為他們始終沒有說話。
“真搞不懂……”加蘭往暗淡的火堆上加了幾根樹枝,就見黛西忽然直起上身。
那是一種持續而迅速劃破空氣所産生的嗚嗚響聲,在靠近小樹林時減慢了速度,然後直沖而下。
“你還活着。”一個沉穩但稍顯蒼老的男聲說,話裡顯然有些吃驚。
“萊恩祭司在上……”拉瓦茲啰哩巴嗦地講了他得救的事。
“穿着深灰色袍子的巫師……”那個萊恩祭司沉默了下,問,“你有沒有去找過他的蹤迹?”
“我、我沒敢離開……哦不,不是,”拉瓦茲忙說,“我一直在等候您的到來。”
他确信,這裡的幽靈已經被消滅,至少短時間内不會再出現,但是别的地方,就難說了。
萊恩祭司好像在翻找什麼東西,然後把東西釘進了樹幹。
“你的祭司項鍊呢?”他問。
“那個……萊恩大人,”拉瓦茲支支吾吾地說,“我,不小心弄丢了。”
說到這個他就來氣,要不是被那頭惡龍搶走項鍊,他面對幽靈時,也不至于那麼弱勢憋屈,還差點丢了性命。
“這個給你,先跟我走。”萊恩給了拉瓦茲什麼東西,絲毫沒有追究的意思。
“感謝祭司大人恩典。”拉瓦茲谄笑着回答。
随後,又是那陣破空的聲音,逐漸遠去了。
黛西輕輕爬上岸邊,正打算繼續走,發覺有人扯住她的衣袖。
“我也去。”加蘭跟在她身後說。
黛西看着他,點點頭,那裡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了,公主就算去也沒什麼。
當他們來到先前的戰場,黛西一眼就看到了用堅硬的荊棘紮進樹幹的那頁紙。
紙上散發着輕微的魔法,牢牢貼附在樹上,即便在黑夜裡,字迹都顯示得非常清楚。黛西碰了下,大概是在魔法散盡之前,這頁紙都沒法被撕下來,或者說,就是專門給路過的旅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