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筆後,把紙推到桌前,“我離開教會之後,很少會對教會的舉措說什麼,但是你這個不依不撓的外鄉人,真是讓人氣惱。”
“這是我給你們寫的介紹信,你們帶着它,去舍曼宅邸,看看梅米·舍曼小姐,就知道了。”
“為什麼城中有異樣,為什麼集教會乃至全城之力來應對,你們自己去看。”
黛西拿起羊皮紙,加蘭和蓋爾也湊了過來,就見紙上寫着:
“尊敬的舍曼先生。茲有一位年輕醫生,名加蘭,醫術過人,可為舍曼小姐稍作診治,并攜助手兩人,前往貴府,望賜一機會,令其略顯身手。來自您可靠的朋友,卡曼·哈根。”
“謝謝你,哈根醫生。”黛西擡起頭,望着已經戴上眼鏡,在翻閱書籍的老人,真誠道謝,而哈根醫生也隻是從眼鏡邊緣瞥了他們一眼,那隻破碎的鏡片還沒有補上。
三人拿着信離開哈根醫生家中,前往舍曼宅邸。而此時,舍曼大宅裡,陽光透過水晶窗戶,灑在寬敞的卧室地上。
雕刻成郁金香的四根床柱中間,躺着一個身穿白衣,枯瘦憔悴的年輕女人。她雙眼緊閉,皺着的眉頭沒有一刻放松,身體偶爾抽搐一下,顯然睡得很不安穩。
坐在床邊的,是一對面帶憂色的中年男女。明明是富态和藹的長相,因為長期的憂慮操勞,透着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站在床尾處的人,身穿黑袍,雙手平舉法杖,閉着雙眼,念念有詞,正是萊恩祭司。
“偉大而無處不在的光之神,請憐憫您的子民,為他們解除病痛。”
“世間萬物都仰仗您的恩澤,并願意為您的垂憐付出一切。”
萊恩說完,将法杖豎握,懸在飛鳥翅尖的寶石,發出一絲淡淡的紅光,籠罩了床上沉睡的女人。
光芒停滞了很久,才漸漸消散。而女人終于不再抽搐,臉色恢複些許紅潤,眉頭也舒展開了。
“真是太謝謝你了,萊恩祭司。”舍曼先生見萊恩收好法杖,忙起身走向他,握住了他的手,“梅米自從生病後,你為她費心太多,無數次往返教會和敝府,我和夫人真是過意不去。”
萊恩淡淡一笑,“沒什麼,梅米是你的寶貝女兒,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看着她受病痛折磨,隻是跑幾次,你不用放在心上。”
“唉……梅米她……”舍曼先生歎息一聲,“先不說她了,我帶你去方廳,正好新到了一批海運的茶葉,你來嘗嘗味道,我們也很久沒像年輕那時,好好坐下來喝茶聊天了。”
“不了,厄爾,教會還有些事,我得趕回去處理,”萊恩祭司對他點點頭,“謝謝好意,以後再喝吧。”
“那這樣,稍後我讓人送到教會去,隻是朋友之間常有的禮品往來而已,你不用擔心。”舍曼先生笑着說。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萊恩轉身,踏出已經被仆人打開的桃花心木房門,往院子裡走去。
舍曼先生一路相送,直到他跨上馬背,消失在楓樹大街盡頭。
幾乎是瞬間,溫和的笑臉就被慘淡的愁容取代了,舍曼先生轉身,往院内走去,他身後的守衛,就要把雕花鐵門關上。
而此刻,楓樹大街上,“哈根醫生這封信寫得,太文绉绉了吧……”加蘭拿着羊皮紙,翻來覆去地看。
“好了,舍曼家就要到了,你走快點。”黛西回頭看他。
而走在最前面的蓋爾,好像發現了什麼,忽然跑了起來。
黛西和加蘭不明所以,也都忙跟上她的腳步。
“舍曼先生!請留步!”蓋爾跑到鐵門前,透過欄杆看着那個比印象裡稍微變寬的身影,大聲喊着,然而舍曼先生似乎沒有聽到,徑直走遠了。
“你是什麼人!趕緊離開!不要在這大呼小叫,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兩個面目威嚴的守衛抽出長劍,對準了他們。
“我們是受哈根醫生推薦,來給舍曼小姐看病的。”蓋爾退了兩步,從加蘭手裡搶過羊皮紙,遞給守衛,“你們看,這就是推薦信。”
兩個守衛拿着信,仔細看了幾眼,又打量着面前這三人。
“你們在這等消息,不能輕舉妄動。”其中一個守衛跟他們強調,然後拿着信跑進了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