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給丹喝下藥水并念咒語後,那些淺綠色的光芒,最後都變成了白色,而現在,眼前的梅米,在藥水和咒語的作用下,周身散發出灰色煙霧,還越來越膨脹。
被煙霧包圍的梅米,像是迷失在暴風雨中的船隻,即便有黛西的壓制,肢體還是劇烈抽搐。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被捂住的嘴不能喊叫,但喉間還是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外面的拍門聲越來越大,蓋爾已經不隻是在言語上安撫門外的舍曼夫婦,她把長劍别在門把手上,整個人抵住顫動的房門,顯然,門外恐怕也不止是那夫婦兩人了。
加蘭看了黛西一眼,重新集中注意力,一字一句地把咒語念完了。
床上的梅米在僵直了片刻之後,瞬間癱軟下來,那些籠罩她的灰霧也消失無蹤。
加蘭長舒了口氣,正準備叫黛西起來,就見她跪坐在床上,手裡緊握着那顆紅鑽,神情是他從沒見過的凝重。
“加蘭,原來是我想錯了,我以為這塊寶石和蓋爾的一樣,其實不是,”黛西看向加蘭,“這顆鑽石曾沾染過鮮血,已經不再是佩戴者的守護寶石了。”
剛才加蘭念咒語時,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塊石頭發出了幽微的紅光,正常的石頭不可能對人類的治愈魔法産生反應,而它不僅像是被修複一樣,發出光來,她還聞到一絲非常細微的血腥味,混雜在幹燥而渾濁的灰霧裡。
這顆被污染過的寶石,即使是得到修複,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完好無損了。
至于灰色煙霧,她可以斷定,那是幽靈黑霧的初始形态。
加蘭低頭,看向她手心,紅鑽好像比剛才所見時,黯淡了些。那是誰的血,他正想問時,蓋爾跑了過來,而房門上傳來一陣陣木頭撞擊的動靜。
“黛西,加蘭,你們結束了嗎,他們恐怕要闖進來了。”蓋爾看着黛西,問。
黛西點頭,放下紅鑽,起身去和蓋爾開門。
當房門打開時,搶在前面的舍曼先生和太太,差點撲倒在地上。
“梅米!梅米她怎麼了!”舍曼太太尖叫着,完全不顧絆腳的厚重裙擺,徑直跑向床邊。
“蓋爾!你們幾個在做什麼,真的是在救人嗎?”舍曼先生比妻子慢一點,但也是步履匆匆,滿臉的焦急和責備。
“舍曼先生、太太,你們不用擔心,梅米暫時沒事了。”加蘭微笑着說,他能察覺到,因為藥水用量有限,就算他念完了全部咒語,也沒有完全治好梅米。
但是,她狀态有所改善,應該會比之前輕松一些。
“我剛才聽到梅米喊叫!你們真的沒有傷害她?”舍曼太太紅着眼眶問。
“既然你們給梅米施以治療,為什麼我見她的臉色,比剛才還要差?”舍曼先生觀察了一會兒,嚴厲地質問他們。
“梅米真的沒事,加蘭的醫術是可以信賴的。”黛西看着這對慌亂的父母,皺了下眉。
蓋爾上前一步,和氣地說:“舍曼先生和太太,梅米小姐的病非同一般,治療方式和效果,自然也和普通的疾病不一樣。”
舍曼先生和太太互看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地問:“……什麼病?”
被選中的容器……蓋爾正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口,就聽舍曼太太驚呼一聲。
“梅、梅米?!你醒了?”舍曼太太把一臉呆滞的女兒抱進懷裡,小聲啜泣起來。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疼痛或者頭暈、難受之類?”舍曼先生也忙坐到床邊,仔細問着。
神情恍惚的梅米看了他們好久,才試探着問:“凱西?老厄爾?你們這是怎麼了,在哭什麼?”聲音雖然虛弱,但說話很清晰。
“我、我們沒哭,高興呢……”舍曼先生往袖子上抹了一把眼淚。
黛西看着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小聲問:“加蘭,你之前給她喝了有安眠效果的藥水,還是兩滴,然後又給她用了和丹一樣的淺綠色藥水,她這麼快就能醒來了?”
“咒語,當然是我用的咒語不一樣。”加蘭看她一眼,他才不會說,他幾乎把所有的咒語都用上了。
“你臉色好像有點白。”黛西盯着他說。
“……沒有,你看錯了,我一直是這樣。”加蘭摸了下臉,笑了笑。
“蓋爾,看來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可以走了吧。”黛西轉頭問她。
“嗯,我跟舍曼先生說一聲,你們先走一步。”蓋爾看出了黛西并不想在這裡呆下去,對她點了點頭,就走向舍曼一家人。
黛西和加蘭走出梅米的房間,加蘭在下樓梯時,不小心踏空了一階,黛西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她從頭到腳仔細看了加蘭幾遍,想起之前在綠橙村地窖時,他坐在地上喊累的情形。
“要不我把你扛回去?”她問。
“不用,我們快走吧,到街邊長椅上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加蘭忙擺手拒絕,他可不想在這樣豪華的宅子裡,讓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他被黛西扛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