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腳後跟還破皮了,真慘,”沒心沒肺哔哔半天,松習突然皺眉,“等一下,沈校花旁邊那女生誰啊?怎麼那麼眼熟?”
江北漆黑的眼睛懶懶跟着看過去,劉昭楠正蹲在地上,一截細膩白皙的後頸暴露在空氣中,低着頭給沈玲玉貼創口貼。
收回視線,江北事不關己地繼續抽煙。
半分鐘後,一旁的松習靠一聲,“是劉昭楠啊,我就說怎麼那麼眼熟。”
上一次籃球差點砸到劉昭楠後,松習就有意注意過班上的這位女生。
沒在她身上停留多少時間,因為劉昭楠的日常很無聊,這也導緻他一時沒想起劉昭楠。
松習悠悠道:“哥,你知道班上存在感最低的是哪一類人嗎?”
他也不管旁邊的人應不應,繼續說:“就是那種整天埋頭在書堆裡,成績差不多,不愛說話,不愛參加集體活動規規矩矩的三好學生。”
“你不留心根本注意不到他們的存在,像透明人一樣。”
沒有任何回應,松習偏頭,才發現身邊的人早已沒影,松習尋到江北的身影,喊道:“去哪啊哥?”
“買煙。”
台球廳裡有一個小型便利店,一共三個貨架,一個冷飲櫃,收銀處有關東煮,江北曲起細長手指骨指扣在收銀台的玻璃櫃上,“一包南京。”
“以前沒跟劉昭楠打過交道,沒想到她挺會來事啊,買創口貼給沈玲玉貼後跟,我要笑死了。”
“剛才喝奶茶她說要AA時我才是要笑死好吧,心道這什麼傻逼啊,沈玲玉家多有錢啊,用得着AA嗎。”
“也不知道沈玲玉叫她出來幹嘛,跟個啞巴似的,看着就是那種呆頭呆腦的三好學生。”
“三好學生不至于,頂多就是循規蹈矩的平凡乖乖女。”
聊天的聲音從貨架傳到收銀台,收銀員聽着女生之間的聊天找煙,江北沒什麼神情,細長的手指一下一下點着玻璃面。
收銀員在第二層找到南京,江北結賬離開。
揣着煙回去,一群男生吼着要煙,他抽出一支銜在嘴裡,,往後一抛,整包煙扔給他們。
沈玲玉這時已經拉着劉昭楠回到桌邊學打球。
準确說是松習在教沈玲玉打球,劉昭楠站在一邊,左右的人都在聊天或打球。
她遲鈍地沒發覺自己在人群裡像個異類。
江北目光往桌面上看了幾眼,沒幾分鐘,他掰斷指間的煙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走到桌邊道:“走了。”
松習詫異地看向江北,除了上次酒吧,這人就從來沒有哪次主動說過散局。
結完賬一群人稀稀拉拉往台球廳外走,劉昭楠兜裡的手機振動起來,是媽媽的電話。
她捏着手機落到人群最後,跑到一個角落接電話。
意料之中的催她回家,劉昭楠應下。
台球廳外,天空悶着烏雲,陰風陣陣,一群人等着車,有人罵一聲,“這什麼破天氣,天天沒個準。”
沈玲玉衣裙單薄,抱着手臂悄悄瞥靠在台階邊的江北,對方卻像個眼盲,不為所動,至于其他男生,如果不是知道沈玲玉喜歡江北,早就殷勤獻上外套。
有男生道:“人都齊了吧,叫了四張車,等會兒你們女生先上車。”
與此同時松習發出一句低聲地疑問,“哥你去哪啊?”
江北的身影很快沒入台球廳門口。
男生這麼一問沈玲玉才想起不見身影的劉昭楠,問身邊兩個女生,兩人都搖頭。
劉昭楠挂完電話匆匆往台球廳外走,沒幾步就看見一個高挺的身影走進來。
背光的原因看不清樣貌,但很快,江北冷硬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像電影拉開序幕那樣逐漸清晰的映入劉昭楠眼睛。
他正朝着她這邊走來,劉昭楠頓時有點慌亂。
整顆心髒在胸腔裡慷锵有力地震動,後背不自覺熏出微熱,生理反應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緊張過。
劉昭楠指尖掐住掌心,希望能掩蓋住自己的情緒。
反觀江北神色淡漠,姿态懶散,這人好像從來都遊刃有餘,不會緊張。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劉昭楠暗自松下一口氣,甚至連手心一片汗濕都毫無知覺。
“劉昭楠。”
台球廳裡的電音忽高忽低在耳邊震着,劉昭楠三個字像裹在滾燙的電音裡,一齊鑽進耳朵,瞬間把劉昭楠耳朵燙紅。
恍惚着,劉昭楠從沒想過有一天,她的名字會從江北的唇齒間念出來。
回過神,她沒擡頭隻是輕輕嗯一聲,不知道他為什麼喊她,心髒像正在等待絞刑淩遲。
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重疊着。
江北聲音溫涼,“别落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