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洋突然來這麼一遭,班裡的同學沒一個不知道她戴了藍色美瞳的,一時間教室内騷動不止。
米爾奇可以清楚地聽到他們議論的聲音,有說是費洋為了取笑他才這樣做的,當然他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說法,也有說是費洋看中了他的帥氣外表喜歡上了他,至于這種說法……
他也有點不敢相信。
聽到教室内的聲音越來越大,米爾奇有些待不下去了,便毅然起身往廁所走去。他看了看手表,現在距上課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去趟廁所蹲一會兒回來正正好,也不用再聽那些人的議論了。
米爾奇鎖上隔間的門扣,幾分鐘後,他聽見廁所外傳來學生的吵鬧聲,聽起來人還不少,想來是快到早自習的時間了,隻是還有幾個人好像也進入了廁所。他一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開門出去。
他推了推隔間的門,心叫不好。
這門推不動,有人堵在門外了。
米爾奇急忙低頭看去,隻見門闆下的縫隙中露出幾雙運動鞋來,外面至少有五個人在。他再次使勁推了一下門闆,見仍是分毫不動,仿佛被焊死了一般,額上漸漸冒出些細汗來。
他這是被堵門了,而且人還不少。
他有些後悔沒有把甩棍帶在身邊,門外的幾人顯然沒安什麼好心,要是他把書包裡的甩棍拿在手上的話,好歹也有反抗的希望。
“你,你們要幹嘛?”他試探地問着,聲音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哼!我們要幹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吧?”
果然,門外是林天樂的聲音,他今天來得那麼早,就是為了帶人來找他麻煩的吧……
很清楚?清楚什麼,他什麼事情都沒做,林天樂要他清楚什麼?!
要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撞過去,好歹要把門先撞開,隻要把門撞開,他就有機會逃回班裡去,現在是上課時間,林天樂他們不敢在這種時候欺負他的……
米爾奇不想讓對方猜到自己的想法,便放輕腳步,退到隔間的最裡面,然後右腿一蹬,蓄力沖了過去。
林天樂聽不見裡面的動靜,便猜出了他想幹什麼,趁他還沒撞到門前,側身退到了一邊。
隻聽砰的一聲,米爾奇感到身側一空,他沖出隔間,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連帶着兩扇隔間的門相撞發出的又一聲巨響。
“哈哈哈哈哈哈哈——”瞧見他那狼狽的蠢樣子,林天樂肆無忌憚地嘲笑起來,他的幾個同夥們也陪笑着。
“喲怎麼了?怎麼趴在地上起不來了?要不要我們扶你一把啊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圍繞着米爾奇,他的臉上騰起不知是羞恥還是疼痛引起的紅暈。他的右手臂被撞得生疼,那悶悶的疼痛讓他幾乎要呻吟出來。
他抱着受傷的手臂,踉踉跄跄地爬了起來,本想着趁林天樂他們還在笑的間隙,一鼓作氣地沖出去,可那難以忍受的痛苦讓他的全身都脫了力,雙腿一軟,隻能勉強靠在牆上才能讓自己站起來。
廁所的門敞開着,離他很近,近到隻要大跨一步就能走出去,可他從小就這樣,總是到處磕磕碰碰,受了傷也忍不住痛,很難痊愈。自從西西爾島國發生戰亂之後,他的膽子也小了很多,遇事了就邁不開腿,在家鄉是這樣,在遠離紛争的東佳林國,原來還是這樣。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我哪裡惹到你們了?!”米爾奇咬牙忍着痛,轉過身質問道。
林天樂臉上的嗤笑頓時消失,轉而取代的是一種滿含妒忌的憤恨,他揪着米爾奇的頭發,狠狠瞪着這雙海藍色的眼睛道:“你還有膽問為什麼,你幹什麼了自己不清楚嗎?!你個勾引費洋的狗東西!”
他的眼睛因驚恐睜得很大,但更多的還是疑惑。
勾引費洋?林天樂為什麼要說自己勾引費洋,他是從哪裡得出這個結論的?!
“我沒有!你憑什麼這麼說?!”他下意識地反駁道,沒想到這句話更激怒了對方。
“你還敢說沒有?!”林天樂拽着頭發的手更緊了些,瞪着米爾奇的眼睛裡漸漸蔓延出紅血絲,“剛剛班裡那麼吵是在幹嘛?不是在起哄你和費洋嗎?!她都為了可憐你戴上跟你眼睛顔色一樣的隐形眼鏡了,你還說你沒有勾引她?!”
他突然撒開了手站起身,指着米爾奇向同夥說道:“揍吧,往死裡揍他。”
聽到這話,米爾奇的藍色眼睛裡透出驚恐,想轉身逃去,腹部卻被狠狠踢上了一腳。
西區别墅區19号門口。
一個郵遞員模樣的男人挎着一個信包,摁響了賽德勒家的門鈴。
門開了,翁玉苔見是個郵遞員,便疑惑地問道:“您好,是有什麼事情嗎?”
很奇怪,這年頭誰會給他們寄信呢?通話機一個消息的事情而已。
“啊是這樣的,請問米爾奇先生在家嗎?”郵遞員禮貌地問着,他帶着一副金絲框的眼睛,講話時莫名透露出一股與郵遞員身份全然不同的書生氣息。
尤其不像是一個送信的人。
翁玉苔警惕地搖了搖頭,小幅地往門後退了一步,“我兒子不在,有什麼信件的話,我可以轉交給他。”
“啊好吧……”那男人微微側過頭,臉上露出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失望,但這失望隻持續了一瞬,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禮貌的微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既然他不在,我可以到時再來。”
“謝謝您,再見。”說罷,他抓緊信包轉身便走。
到時再來是什麼意思,莫名其妙……她想着,轉身關上了門。
金執高級中學,二樓男衛生間。
“喂!夠了吧,再打就要打死他了!你看他這樣子……”林天樂的其中一個同夥拉住正在拳打腳踢的他,指着地上的米爾奇說道。
林天樂幾乎是已經發了狂,米爾奇的血刺激着他的神經,一拳一腳更加有勁,全然聽不進同夥的話,直到其他四個人覺得事情不對,都來架住了他,這才勉強讓他冷靜了一些。
他大喘着粗氣,俯視着地上的米爾奇,狠狠啐了一口。
米爾奇躺在衛生間那潮濕的地上,肮髒的泥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污染了他的潔白的校服。他的臉上淌滿了鼻血和淚水,糊住了他的視線,他忍受着嘴裡的腥臭,那粘膩不适的感覺讓他害怕得惡心。
他好想爬起來,可打顫的胳膊難以支撐他的重量,腿也火辣辣的,幾乎要使他痙攣,就連坐起來都很難實現。
“怎麼了?連動都動不了了?”林天樂嬉笑着,随腳又踢了他一下。
他的同夥們卻是面面相觑,有些笑不出來了。林天樂這次真的有點玩過火了,下手不知輕重,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光憑那個外國人優待政策就夠他們被關個幾天的了。
林天樂家有錢有勢,不怕什麼,但他們可不能再陪他這樣玩下去了……
“林天樂啊……這也差不多了吧,我們要不就先回去了?”其中一個男生聲音顫抖着問道,另外幾個人也跟着他,慢慢地往門外走去。
“喂等等!就這樣你們就想走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其中一個男生的驚叫打斷了。他們四個人呆愣地站在原地,似是被外面的什麼東西吓呆了。
“叫什麼啊,吓老子一跳……”他不滿地叫着,起身一把拉開他們,露出點縫隙探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