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對“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說法不置可否,他即沒有像别的男人那樣急着賭咒發誓說絕不會辜負伴侶,也沒有斷言這種事無法避免,而是說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眼下倆人蜜裡調油,現下肯定無需擔心。但今後,如果二人感情有變,他确實無法做任何承諾。他說自己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一定會盡最大努力經營二人關系,積極面對和解決出現的問題。即便自己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也絕對不會對陳瑤隐瞞,因為伴侶理應有知情權和選擇權。
春晖坦陳:“這個話題我本來以為會在結婚時才會談到,但是提前說清楚也好。我希望,無論你還是我,無論身體還是精神出軌,都不要瞞着對方。我要是跟别人睡了,告訴你,你就可以選擇要不要接着跟我上床,因為确實有因此而得病的風險,即便做過保護措施,概率還是有的;或者你會選擇離開我、再或者你也跟别人睡,所有決策都應建立在知情的基礎上,反之亦然,我也需要知情權。”
他說的所有都既無法辯駁又令人心驚肉跳,陳瑤之前以為穩獲囊中的安全感霎那間灰飛煙滅。
對于解決生理需求的問題,春晖直言不諱:“花錢解決是最方便又不會引起不必要麻煩的方式吧。”
陳瑤百爪撓心又無可奈何,隻能去找閨蜜傾訴。
卞雨佳聽完她的煩惱後,反問了一個問題:“你是願意找一個有欲望,但有可能跟别人上床的男人,還是願意找一個在身體上絕對忠于你,但原因是由于他沒有欲望,或者說幹脆不舉的男人呢?”
陳瑤一時愣住:“就沒有别的選擇嗎?”
卞雨佳答道:“甘蔗沒有兩頭甜,這就是現狀。”她說:“你有沒有發現我很久沒說起陳慧了。”
陳瑤才想起來确實如此。自從泡在蜜酒裡,對外界發生什麼,不免遲鈍起來,不提男人對卞雨佳而言極不尋常,自己竟渾然不覺。
卞雨佳無奈地笑笑:“我跟你講這些就是打他那兒來的。”
陳瑤不解其意。
“你還記得陳慧那個大美女老婆嗎?”
陳瑤當然還記得盧曉曼。
“盧曉曼的選擇是後者。”
卞雨佳點起一支煙,悠悠地說。
陳瑤更加迷惑起來。
卞雨佳和陳慧相互借書還書,見面的機會不可謂不多。但是對于卞雨佳來說,這麼“素”的接觸方式不啻于飲鸩止渴,甚至堪稱火上澆油。她常拿手頭免費演出票當借口約陳慧,但碰上這種時候,陳慧往往會把老婆也帶上,就像在宣布自己已是名花有主,讓卞雨佳知難而退一樣。
她把徐順拍的那組裸/照發給陳慧看,陳慧也隻是誇贊拍得好,不像其他男人那樣立馬就會急齁齁上鈎。
而就在卞雨佳幾近放棄之際,陳慧卻主動約她去Q大西門路尚咖啡,說是聽一個蒙古樂隊演出,且沒有盧曉曼參加。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卞雨佳激動地沐浴更衣,就差焚香禱告,還未雨綢缪地換上了蕾絲性感内衣。
結果兩人幹巴巴聽了一晚上民族音樂,陳慧說這個樂隊以前是rap metal風格,不知道怎麼突然變成蒙古長調呼麥了。卞雨佳才不在乎台上那些方平大臉的蒙古漢子唱的是什麼,哪怕是京劇、昆劇、信天遊,都無所謂,她隻一心盼着這場結束後他倆間即将上演的節目。
陳瑤原先曾好奇陳慧哪點吸引人。隻是時隔三年多,她依然記得申奧成功當晚對方平靜如水的聲音和讓人沉靜的魔力,在陳瑤看來,這種特質讓陳慧更适合做個不辨雌雄的閨蜜,絕不可能引起任何性趣。隻是一千個人眼中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對于什麼能構成性吸引力自然也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直到咖啡館要打烊,陳慧也沒講出卞雨佳想聽的話。但卞雨佳自有股混不吝的勁兒,她主動對陳慧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今天直接給個痛快話兒吧。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以後咱倆就别這麼拉扯了。”
卞雨佳說當時咖啡館裡燈光特别暗,即便如此,她還是看得出陳慧臉紅得像顆西紅柿。她見不得男人一副嬌羞樣兒,恨不能馬上把眼前這個聖僧哥哥一口給吞咯。
陳慧也不遮掩:“說不喜歡肯定是騙人的。”
卞雨佳聽到這句話幾乎當場顱内高潮,又聽得他接着道:“不過你想要的關系我給不了你。”
卞雨佳問他什麼意思。
陳慧卻不正面回答,而是給她講了個故事:“大學那會兒我組過樂隊。我是主唱,也是吉他手,所以特招姑娘,那會兒虛榮心強,一次演出結束後,有個姑娘把我帶回了家。那時候天快亮了,天空特别美。我給她念愛倫.坡的詩 ‘你醒來,醉意減消,去問詢微風波濤、星辰禽鳥,那一切逃循的,呻吟的,流轉的,歌唱的,交談的——現在是什麼時刻。它們會說,沉醉的時刻,快去沉醉于詩,沉醉于美,沉醉于酒。’我腦子裡冒出個旋律,拿出吉它來想彈給她聽,她卻把衣服脫了,把自己橫在我和我的吉他之間。”
卞雨佳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又羞又惱。她不覺得欲望有任何問題,但是這個故事裡唯一煞風景的确實是橫在陳慧和音樂、詩歌、以及美之間的女孩。她不懂陳慧是什麼意思,諷刺嘲笑自己?她直截了當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陳慧說:“怎麼會?嘲笑一個人的欲望就像嘲笑一個人沒有欲望一樣無理,問題是你會不會嘲笑我沒有你這樣的欲望。”
卞雨佳心下明白了大概,以她豐富的經驗,不是沒有遇到過啞炮,但一直點不着的她還沒碰到過。所以她信心滿滿表明願意試試,兩人就去開了房。
陳瑤洗耳恭聽,終于到了卞雨佳最喜歡的部分。
她卻前所未有輕飄飄略了過去,隻說:“老娘使盡渾身解數,結果發現暗戀了三年的男人是個天閹。”
陳瑤驚到:“他不是結婚了嘛?”
卞雨佳哼了一聲:“所以說呢,盧曉曼接受的就是一個天賦秉異可以在身體上絕對忠于她的丈夫啊!”
陳瑤搖搖頭:“就連這麼個不中用的也攔不住他跟你開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