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取下眼鏡,用皺巴巴的長裙裙角擦了擦上面的水滴。看着他慢條斯理的動作,可可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按住了自己的裙擺。
“梧桐……”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擦幹淨眼鏡是不是準備結束了?可她還沒有玩夠遊戲,她還想……
“嗯?”梧桐應了一聲,擡起頭來,“可可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我……”
“怎麼了?”
“你……做什麼……擦眼鏡……?”
“因為上面沾到好多水,等幹了再擦容易刮花鏡片。”
“唔……”可可咬着嘴唇,臉頰因為男人的話而發燙,眼底也浮上了一層霧氣,“所以……你是要走了嗎?”
“放心……”梧桐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好像山岩傾下,把可可壓在床上,雙手撐在她的耳邊,“沒有您的允許,我哪裡都不會去。”
“太、太近了……”溫熱的呼吸落在皮膚上,可可下意識地偏頭,覺得胸口又悶又熱,周圍的空氣似乎全被對方奪走了,“你……先起來一點……”
說着,她推了梧桐一下,手掌接觸到男人的胸膛,這才發現對方大部分重量其實都放在兩側手臂上,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似乎隻是頭痛的副生物。
可可有點不好意思,掙紮的幅度小了一點,忽然感覺頭頂上被架上了什麼東西。
“幫我保管一下。”
“保管?”可可心裡正對執事的體貼感到抱歉,聞言有些不解地頓了頓卻沒有立刻拒絕,“是什麼?”
“是我剛剛擦幹淨的眼鏡……”
梧桐低下頭,平時被眼鏡遮住看不出表情的眼睛裡此時此刻仿佛有無盡的波濤翻湧。
可可入迷地數着那一朵朵浪花,腦子裡所有的不滿、猜測和焦慮瞬間都被沖走了,隻剩下身體随着大海起伏,慢慢地漂向遠方……
……奇犽聽見了可可說的每一句話。
雖然有幾個字一開始沒有’聽清’,但很快就通過女人的動作明白過來,也想起了包括在揍敵客家族傳統訓練裡的應戰教育。那一點基礎知識總算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讓他震驚卻不至于徹底失去冷靜。
那個女人為什麼會和梧桐……?
或者說,梧桐為什麼會和那個女人……
梧桐是父親的專屬執事,不可能違逆。所以,他們在做的不是背叛,父親事先知道、默許,甚至有意安排了這一切?!
那伊爾迷呢?
大哥又知不知道?
各種矛盾的問題堵塞在腦子裡,奇犽覺得自己像是誤入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想要離開除非……
“門沒有鎖。”
“唔嗯……?”
可可本能地睜開眼睛,不隻是第幾局遊戲途中她滑到了床邊。身體還留在床上,腦袋卻掉了下去,視線前方上下颠倒的門闆正随着梧桐的進攻而不斷地搖晃。
她不由得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然而下一秒,緊閉的房門竟真的動了一下,就好像有人在外面,想要推開進來一樣!
“……你們在做什麼?”
不是大腦充血聽錯看錯。
不是自己産生了幻覺。
茫然地看着門縫越來越大,可可頭腦内一片空白——
她完了。
還是被最讨厭她的銀發少年發現了。
“奇犽少爺,您在問誰?”
執事沙啞的聲音仿佛雷鳴在耳邊炸裂。
“可可小姐的話……她現在可能不方便回答你。”
同時炸開的還有心底奇異的感覺,可可反射性地看向自己的遊戲盒,原本正常扁平的蓋子因為操作杆而鼓起了一小塊。她驚恐地睜大眼睛,兩隻手胡亂揮舞着,将所有可以抓起來的東西往上面扒拉。
“别看……不要看……”
女人像是快崩潰了,奇犽猶豫地停下腳步,站在床和門中間的地方,影子卻先一步觸碰到了對方泛着潮紅的臉頰。
隻是沒有實體的一點影子。
明明不應該産生任何感覺的。
可就像是打翻了什麼滾燙的東西一樣,忽然有股熱意從指尖傳來,灼得他忍不住攥了攥拳頭。
“那你來回答。”奇犽和擡起頭的執事對視,“你告訴我,她在和你做什麼?”
“可可小姐她……”
“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