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裡克幹脆脫下自己的外套,和浴巾一起蓋在狼犬的身上,衣服上殘留的信息素可以暫時代替他一會兒,他最後看了看蜷在地上的狼犬,轉身跑上樓拿剩下的安撫素。
拿着安撫素下來的時候帕特裡克視線裡一時失去了狼犬的蹤迹,他焦急地在室内繞了一圈,才在沙發背後找到了捷克狼犬的影子,原本巨大的狼犬不知什麼時候縮小到一個枕頭大小的形态,但這并不意味着哨兵狀态好轉,在沒有意識時獸身大小變化反而意味着哨兵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感受到向導的靠近,狼犬躁動不安地從衣服中擡頭,獸性完全占據上風的哨兵先是試探性地嗅了嗅帕特裡克的手,接着用濕潤的鼻尖拱進他的掌心,在帕特裡克情不自禁縮手時狼犬先一步舔上來。
感受着手裡溫柔的力道,帕特裡克猶豫着摸上狼犬背部的毛發,這個狀态的狼犬給他帶來的壓迫感要遠小于剛才巨大的野獸。手心撫過狼犬腦袋的毛發時,他發現狼犬染血後的絨毛攪在一起,摸起來濕冷又發硬。
應該是撕裂了,帕特裡克手指摸過傷口,繃帶早就在哨兵失控的時候不知道被甩到哪裡去了,但哨兵一旦變成獸型,自愈速度會比人型時快好幾倍,現在應該不用太擔心傷口的問題。
哨兵刺鼻的信息素加上血液的甜腥味襲上帕特裡克鼻頭,他不快地皺起鼻子,手下用力狠搓狗頭。
被逆毛亂撸的狼犬一點也不生氣,帕特裡克垂下眼睛注視着異常乖巧的狼犬,敏感的野獸也擡起眼,警覺地抖了抖耳朵。
“狗狗,乖一點。”帕特裡克俯下身抱住狼犬的腦袋,同時加大釋放精神力來穩定狼犬的情緒,他小心翼翼将狼犬抱起來,将他腦袋壓在自己靠近脖頸的肩膀上,野獸的毛發捎過皮膚,帶來一陣麻癢。
狼犬在他脖頸間嗅聞,急躁地用鼻尖頂了頂帕特裡克下颌,帕特裡克不适地别開頭,按在狼犬後頸上的手毫不留情使勁,将對方牢牢按在肩膀上。
現在更重要的是想辦法喚回紅頭罩的理智,打開房門,帕特裡克将狼犬放在信息素最濃的床中央,一人一犬摟抱着躺在一起,帕特裡克依舊半環繞着狼犬,另一隻手不停上下撫摸狼犬背部毛發。
在他的安撫下哨兵逐漸安靜下來,狼犬毛茸茸的頭埋首在他頸間,帕特裡克能感受到野獸噴灑着濕熱的鼻息,輕柔地舔了他肩膀一下,再擡眼觀察他的反應。
真夠狡猾的。
帕特裡克在心裡暗罵紅頭罩,面上仍維持着溫和的表情,一下又一下撫摸狼犬背部,狼犬舒服地眯起眼睛,又埋頭舔舐他的肩膀,把那一處舔得發紅發燙。
趁狼犬舔得正專心,帕特裡克一針就給他紮進去,狼犬後腿抖了一下,懷裡的大狗揚起腦袋,直勾勾地瞅着他的眼睛。
帕特裡克拿針的手一僵,若無其事把針丢在地上,用腳踢進床下面,一般來說一針安撫素哨兵就該躺了,紅頭罩這是什麼反應?他心裡泛起嘀咕,用手胡亂揉搓狼犬立起的耳朵,一點愧疚之心也無地回瞪他,“再看就一邊去!”
捷克狼犬安靜地趴在他身上,專注舔着帕特裡克的臉頰,犬類寬大厚實的舌頭覆蓋住他半張臉,将他舔得濕漉漉的,帕特裡克疲憊地半壓下狼犬,将下巴抵在狼犬的腦袋上,閉上眼睛将精神觸手探進哨兵的精神識海。
由于哨兵沒有意識,兩人之前也沒有交集,帕特裡克不敢深入識海,隻能停留在表層理順哨兵外溢的精神力,見哨兵緩緩趨于平靜,他打了個哈欠,互相摟抱着睡了過去。
和一個陌生的哨兵躺在一起帶來的緊繃感讓帕特裡克一直處于淺眠狀态,意識朦胧間他能感受到身邊的哨兵動了動,輕手輕腳下床離開房間,從樓下傳來的交談聲飄進他的耳朵,帕特裡克将手搭在自己眼睛上,迷迷糊糊中精神力向他傳達沒有危險的信号,于是他心安理得繼續閉上眼睛。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診所門還是關着的,艾米爾也沒有上來喊他起來工作。帕特裡克迷茫地下樓,睡覺前一塌糊塗的診所成了一場幻覺,連糊滿了爪印的牆壁此時都幹幹淨淨。
他揉了揉眼睛,“艾米爾,你起來收拾房間了?”
艾米爾遞過來一個三明治,“紅頭罩。”
帕特裡克:“紅頭罩收拾的?那他速度還挺快。”
一沓鈔票在他面前晃了晃,艾米爾還是那副平直的語氣,“早上,診費。”
帕特裡克嚼着三明治,走到沙發前就躺了上去,軟綿綿的沙發包裹住他,回憶起昨天的雞飛狗跳,帕特裡克翻了個白眼,“那是我應得的。”
之後他的診所也收留過幾次受傷的紅頭罩,但他再也沒有看見對方的獸型,每次紅頭罩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幫忙趕走過來鬧事的混混,兩人的交集停留在醫生和患者的位置上,帕特裡克知道紅頭罩私底下和艾米爾接觸過,不過他也維持着自己一直以來對待患者的原則,不多問,不操心,不負責。
現在他以新的身份再次與紅頭罩相識,是更進一步還是維持原樣?
帕特裡克坐在操作台前,将紅頭罩給他的邀請函舉到頭上,手指撫摸着紙下凹凸不平的紋路,透過光,他看見上面印下的名字——
羅曼?西恩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