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爾今天開心得不同尋常，雖然她嘴角沒有一點像素點的翹起，帕特裡克還是能透過女孩亮晶晶的眼神判斷出對方的心情指數。

“這麼喜歡戲劇嗎？”他問。

艾米爾想了想回答他：“很有趣，不同的、獨特。”

帕特裡克溫柔地看着她，眼神有些放空，“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也很喜歡文學類的東西，可能也包括戲劇。”

他就沒法去欣賞其中的樂趣，準确的說，帕特裡克對演給别人看的喜怒哀樂沒有興趣。

艾米爾兀自嘀咕着什麼，待兩人一起坐進車内，帕特裡克才勉強聽清她究竟在唱什麼。那是戲劇提前放送的預告背景樂，艾米爾已經把那個片段來來回回看了五六遍，連他也對這個音樂有印象了。

“好吧，看來你真的很期待這個。”帕特裡克再次瞥了眼艾米爾拿在手裡翻看的入場券，下一次表演在一個月後，他會記得帶女孩來看的。

帕特裡克拉上艾米爾步入劇院台階，劇院内飄揚着悠揚樂聲。帕特裡克目光掃過四周，沒走幾步就迎面碰見攜着女伴的布魯斯.韋恩。

女伴一襲紅色抹胸禮服，挽住布魯斯臂彎，兩人正站在拐角低聲說着什麼。布魯斯擡眼時瞧見帕特裡克的身影便微笑起來，他穿着剪裁得體的西服，領口微微松開，唇邊殘留着一抹紅脂，被他的女伴輕輕擦去。

“格蕾絲女士，韋恩先生。”帕特裡克朝兩人點頭問好，他的眼神在兩人間遊移。

格蕾絲是哥譚的加西亞家族次女，雖然名聲不顯，但大多數和加西亞家族有來往的人都知道格蕾絲的喜好。她偏愛年輕英俊的男人，愛玩又很識趣，從來不和她甩不掉的男人接觸。現在格蕾絲和布魯斯一起出現，還一副頗為親密的姿态，想必哥譚報社又有得寫了。

“在這裡遇見也太巧了，”布魯斯驚喜地朝前走幾步，“天知道我平時根本不來這裡。”

“我也很少去欣賞戲劇的魅力，來這裡是因為艾米爾喜歡。”帕特裡克露出得體的微笑，手心揉揉艾米爾的頭頂，女孩因為周圍的人太多有些不适應，亦步亦趨貼在他手邊，聽見帕特裡克的話也沒有擡頭的意思。

帕特裡克安撫地摟住這隻遇到熱鬧場面就縮起來的鹌鹑，“很抱歉，我得先去包廂，艾米爾要等不急了。”

“當然，讓女生失望可不好。”布魯斯向艾米爾眨眨眼，“介意告訴我你們的位置嗎？說不定我們可以順路過去。”

理所應當的順路，甚至他們的包廂是緊挨着的。

來哥譚劇院的名單并不難查，隻是帕特裡克手裡的入場券不是他親自預訂的，這為調查增加了一點難度，不過這也難不倒蝙蝠俠，現在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帕特裡克的嫌疑在蝙蝠俠調查名單裡靠後，他的問題不是最大的。蝙蝠俠是有收集哥譚居民情報的習慣，但他也沒有三頭六臂，沒辦法把每一個人的具體消息刻進腦子裡。那些危險的、可能會對他人造成傷害的人才是蝙蝠俠監控首選。

——可帕特裡克最近的存在感有點突出，先後和紅頭罩、羅賓産生聯系，且具有身為貓頭鷹法庭成員的可能性，這都激起了蝙蝠俠的警惕雷達。

蝙蝠俠這麼想，也這麼去實驗了。

他們在門口分開，布魯斯倒是很想跟着帕特裡克一起進去，可惜他總不能帶着格蕾絲去打擾對方，這像什麼樣子。好在包廂隔音并不出色，布魯斯趁格蕾絲整理妝容的功夫往牆上貼了好幾個竊聽器，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邀請格蕾絲坐在他身旁。

燈光暗下，幕布打開，幾位演員出場。

伴随着急促的鼓樂聲，演員們的表演引起陣陣掌聲。帕特裡克注意到艾米爾緊緊抓住沙發扶手，指節發白，另一隻手跟随着鼓點輕輕敲打着膝蓋。

音樂不斷攀升，被高吊在半空的女演員像隻飛騰的鳥般跳躍旋轉，她的手在空中顫抖着指向遠方，就在她即将說出台詞的刹那——

“啪”的一聲，鋼索斷了。

音樂戛然而止，尴尬的停在中間。整個劇院像是被施了閉口魔法，鴉雀無聲。

從高空摔落的演員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像氣球、或是被塞滿了稻草的皮囊輕飄飄癟下去。

可她身下流淌的不是鮮血，而是綠色的油漆。

哥譚最有趣的不是混亂的環境，而是人們在面對危險時極端的反應，他們習慣由外向内的施暴，也擅長由内向外的發洩，我會讓這個過程變得更加有意思。

我是誰？

我絕不會在這裡變得泯然衆人，人人都應該記得我，并贊頌我的偉大。

我是誰？

“很高興給大家帶來如此精彩的演出，有時候一點點意外會讓過程變得更加有趣！”

“現在安靜，噓——安靜聽我說。”

哈，我是誰？

“啊——”尖叫打破沉默。“是謎語人！”

“這他媽究竟是怎麼回事！”坐在前列的男人猛拍一把椅背。就在離他不遠的舞台中央，幾分鐘前還在演出的演員們聚攏圍着中間的女人，他們垂頭彎腰，像一座座無聲的墓碑，即使聽見了台下的尖叫亦無動于衷。

當然是“控制”，謎語人在戲劇演出前就為幾人注射了毒素，會在一小時後起效，藥物效果就像這樣，他們既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也無法對外界做出任何反應。

“有人發現這家夥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嗎？”監控室的安保人員憤怒地一拍桌子，“你們知不知道劇場裡有多少大人物？現在一發炮彈就能打死半個哥譚！”

“為此我們還申請讓警察過來檢查，現在他們到底起了什麼作用？！”

監控屏幕裡面正顯示着劇場内的情況，不知何時出現在台上的謎語人手持拐杖，他身旁就是神情木然自發圍成一個圈的演員，這場面甚至有點詭谲。

“還不止這些，網絡信号似乎受到幹擾了，我們沒辦法聯系到外面的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