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紅色的人影迎着夜色在牆面上跳躍,尖利的爪子在玻璃上留下道道劃痕。失重感中,帕特裡克感到自己夾在紅頭罩胳膊下面,猛烈的風拍打在臉上,有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聽不見任何聲音,隻有胸腔裡的心髒在用力跳動。
紅頭罩在下落的瞬間腳轉換為狼爪,踩着牆面腳動刹車。
“放松點。”紅頭罩的聲音在頭頂悶悶響起,他手臂一轉将帕特裡克甩在肩上。帕特裡克被紅頭罩堅硬的肩膀頂得差點吐出來,狂風拍打在臉上,他緊緊閉上眼睛。
兩人輕巧落在地上,甚至沒有發出格外的聲音。帕特裡克從紅頭罩背上滑下來,扶着牆喘氣,兜帽嚴嚴實實蓋在他的頭上,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顫動。
“感覺怎麼樣?”紅頭罩收回狼爪扶住帕特裡克,手心下的脊骨細細顫抖着。
“不太好,”帕特裡克活動右手,一推一拉将錯開的關節複原,“胃酸都要吐出來了,而且還斷了兩根骨頭。”
利爪緊跟着他們躍出高樓,大鳥似的陰影覆蓋天空,一把匕首刺破黑夜直直紮向紅頭罩雙眼。紅頭罩在被紮中的前一秒偏頭躲開,槍口頂着利爪胸膛開槍,血色在制服上暈染開,但利爪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
他用力在紅頭罩肩膀拍了一記,撲面而來的掌風有一股腐爛的金素氣息,紅頭罩腰身一擰躲過随之而來的刀鋒。
下一秒腳下一空,他毫無防備落入身後的下水道,可就在前一刻他還能确定下水道井蓋正乖乖呆在原地。
“紅頭罩!”帕特裡克的聲音從洞口外傳來。他來不及回應,急忙掏出軍刺紮在洞壁上以緩沖下落的速度。
“吱——”刀鋒洞穿石壁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橙紅的火星在眼前炸開。虎口被震得發麻,紅頭罩借着放緩的墜勢張開雙手,戰術手套在粗糙的牆面上磨出刺鼻的焦糊味。
靴底觸碰到水面的刹那,紅頭罩向前翻滾卸下落地的壓力,污水浸過腳踝,腐爛味混合着淡淡硝煙味湧入鼻腔。
在長滿青苔的石壁上,洞口投下的光被染成綠色。紅頭罩凝神去聽洞外的動靜,刀棍相擊的聲音由遠及近,他看見裹着鬥篷的紅鷹被逼至洞口,在對方腳下一空的瞬間,堪堪擠滿下水管道的狼犬往前一撲,恰好接中往後仰倒的紅鷹。
帕特裡克在紅頭罩落入下水道的時候就做足了準備應對利爪,但對方就像不會受傷不知疲憊的機器一樣狠狠撞在他身上。躲避不及之下他被接連刺了好幾刀,頭暈眼花之際一腳跌進洞口。
他落在一片柔軟的絨毛裡,疼痛感并不劇烈,讓他渾身無力的是身上的刀傷,帕特裡克趴在狼犬背上,他的衣服和臉上布滿刀刃劃過的痕迹,半邊身體都是暗紅色的。
血腥味鑽進紅頭罩鼻尖,他偏頭舔舐帕特裡克溢出傷口的血液。哨兵獸型下的唾液具有輕微愈合效果,在舌尖卷入甜腥血滴時,紅頭罩心髒猛地一跳,眼底染上幾分赤紅。
帕特裡克拍拍狼犬,示意紅頭罩向上看,這時紅頭罩才注意到上方的光線變暗,利爪的臉出現在洞口前。
“…莫要提及他姓名,利爪将你頭來尋……”嘶啞可怖的聲音幽幽回蕩。
“啪嗒!”圓形物體滾落。
炸彈爆開的火焰像激光刀般切割開通道,直接破壞了他們從洞口逃離的可能性。
混凝石塊如同暴雨般砸落。煙霧彌漫的廢墟中,一隻狼爪頂開壓住他的碎石,巨大的身軀鑽出用兩塊石闆臨時隔離出的安全空間。
紅頭罩能感覺到自己的後腿傳來尖銳的疼痛,濕潤的鼻尖擠進縫隙。他嗅到污水泥土混合的腥臭、石塊碎裂散發的灰塵、以及深處熟悉的血腥味。
他用前爪抛挖開裡面的石頭,把帕特裡克從深處拖出來。
“咳咳——”沾滿泥土的手抓住狼犬的耳朵用力搓了把,“我發現和你一起行動我就沒有完好無損的時候。”
紅頭罩差點被吓得毛都炸開,他退後幾步,驚疑不定地瞪着爬出洞口的帕特裡克。青年靠坐在地上,慢吞吞掏出急救繃帶。
“你怎麼不變回來?”帕特裡克問他。
紅頭罩皮笑肉不笑:“我假設你知道哨兵獸型變回人型的時候沒辦法憑空變出一套衣服。”
“我又不介意。”
帕特裡克看了幾次紅頭罩的身體了,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但……
“你不會是在害羞吧?”
帕特裡克揶揄地微笑,朝紅頭罩搖晃手裡的繃帶,“你想的話,繃帶也能起到遮蔽作用。”
“不,”紅頭罩否認,“這樣也挺好的,很自在。”
帕特裡克:“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下水道裝不下一頭山一樣的捷克狼犬。”
紅頭罩:……
他不情願地縮小縮小再縮小,變成站直身時不會摩擦到耳朵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