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飯店有些嘈雜，不過還好江頌選了一個包廂，他坐在包廂裡心裡有些焦躁地等待着，不多時尹子銘匆匆趕來，他穿着一件藍色的外套，那帽子還松松垮垮地戴在頭上，沒有說話，沉默着坐在了江頌的對面。

許久不見，尹子銘的頭發已經有些長了，額頭的劉海都有些遮住了眼睛，江頌注意到他嘴唇下方有一個淺淺的疤痕，想要關切地詢問些什麼卻感到有些無從開口。

尹子銘擡頭看了他一眼，拿筷子夾起一塊肉扔進火鍋裡，一瞬間整個包房裡隻有火鍋冒着熱氣的咕嘟咕嘟聲，尹子銘揉了一下那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咧開嘴唇笑了。

“怎麼突然找我出來吃飯？”他說着，夾起一塊肉着急的吃了起來。

江頌沉默着注視他，用輕松平常的語氣聊了起來，尹子銘一直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火鍋裡的肉片。

“你最近在幹什麼？我給你發消息都不回。”江頌一邊問一邊把肉片扔到尹子銘的盤子裡。

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肉，過了好一會才擡頭看江頌，隻是那表情裡多了些疲憊：

“我？我最近在忙着我媽的事情，她前些天腦子有點不太好使了。”

尹子銘的表情裡有些複雜的情緒，江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見對面的人那雙眼睛裡閃過一絲恨意。

“哦…阿姨身體還好嗎？我記得咱們上學的時候她還挺硬朗的呢。”

“硬朗？你都說了那是咱們上學的時候。”

尹子銘低下頭自嘲的笑笑，他像在自言自語的說什麼，江頌聽得不太真切，隻迷迷糊糊聽見他說什麼“該死”“活着”之類的詞。

“你還好嗎？我看你都瘦了，多吃點吧。”

江頌不動聲色地夾了幾塊肉放進他的碗裡，尹子銘沒了聲音，他沉默地低下頭去吃碗裡的肉。

“不知道…”江頌的眼睛轉了轉，最後把目光放在了窗外的樹枝上，他盯着那有些光秃秃的樹枝，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你見過昭願嗎？”

“昭願？她沒回家嗎？”

“哦，我是說你這些天沒見過她嗎？”

江頌的眼底劃過一絲精光，他把有些起霧的眼鏡摘下來放在旁邊，尹子銘搖頭，他嘟嘟囔囔地說：

“沒見過她，這段時間裡我特别忙，而且我和昭願也不是很熟，我們倆不常見面…”

尹子銘本來在小聲喃喃着，忽然驚慌地擡起頭左右看了看，那神經兮兮的樣子讓他看起來有點奇怪。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尹子銘連忙坐直了身子，表情變成那熟悉的吊兒郎當的模樣，江頌思索了片刻，遞過去一張紙條，尹子銘微微眯起眼睛去看紙條上的字，下一秒就蓦地瞪大眼睛擡頭去看。

尹子銘的嘴唇顫抖，卻發不出一個聲音，江頌見他的表情，心中已經了然，于是不着痕迹的把紙條放回衣兜裡，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尹子銘聊家常：

“你媽媽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