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明棠從警局裡走出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了，她的眼睛有些發漲，就連太陽穴也不斷抽痛地跳動着，疲憊的眼睛裡已經不再似往日那般閃爍着光芒，紅血絲肆意瘋長，似乎要占滿她的整個眼球。

宋從秋從一旁走出來，她撐了一把黑色的傘輕輕蓋住明棠的頭頂，此時的她穿着已經不再是那樣的皮草，臉上的妝容也不那麼濃妝豔抹，隻露出一張漂亮又淡雅的模樣，似乎是因為被冬季冰冷的氣溫凍得有些臉蛋發紅。

“下雪了，撐傘一起走吧。”

宋從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雙手緊緊握着傘柄，明棠輕笑一聲，她的眼裡流露出些許的笑意和柔情，似乎全部的視線都被面前這個帶着淺笑的女人占據，瞳孔中倒映出來的人影是那麼清澈透亮。

有些冰涼的手也握住傘柄，包裹住宋從秋有些顫抖的手，明棠沒有什麼反應，倒是宋從秋有一瞬間的僵硬，随後表情不自然地把視線移向别處，口中呼吸出來的白霧氤氲了她的臉龐，為她增添一絲模糊和冷清。

兩個人的腳印在一片純白的雪地裡印出不淺的痕迹，一路的蜿蜒沒有走出太遠，宋從秋的眼前就出現了一輛黑色的車，她一眼認出那是她姐姐——宋蔓的車。

心中不禁發緊，她下意識地站在原地去緊盯着那輛車由遠及近，閃爍着刺眼燈光的黑車慢慢靠近她們倆，最終停下來，借着并不小的雪花落下，宋從秋依稀看到了駕駛位上坐着的男人。

江頌快步走下車，他毫不顧及自己身上沾染着的雪花，隻是腳步急切地走向明棠，宋從秋愣了一下，随後不動聲色地把傘向上舉了舉去蓋住江頌的頭頂。

江頌禮貌地對着宋從秋笑了一下，又立刻把目光放在明棠身上，不太明白為什麼明棠的臉色此時有些不好，可是内心裡那叫嚣着的急切幾乎快把他的所有思緒淹沒，江頌毫不在意明棠的表情，隻微微垂下頭，在宋從秋緊盯着的目光下靠近明棠的耳邊，壓低嗓音開口：

“明棠，我有關于韓斯典的事情要告訴你。”

明棠的表情果然肉眼可見地回溫，看起來好像因為江頌這一句話而重新煥發生機，一雙好看的眼睛亮亮的，帶着探尋的神色去看江頌似乎是在确定着什麼，江頌緊抿着唇，面上嚴肅的神情絲毫不遮掩的點頭。

“從秋，我和江頌有些事情要聊，我們可能要在警局裡聊一…”

“你們倆先聊吧，江頌應該是有很緊急的事情，我在警局等你們。”

宋從秋用牙齒輕咬下唇，但依然對他們二人露出一個笑容，江頌重新把目光放在明棠身上，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欲言又止地咽下了想說的話。

明棠沉思了片刻，明亮的眼睛觀察似的去看江頌，她把手放在宋從秋的頭上，輕柔地為她撫去發絲上粘連着的雪花，似乎是在猶豫，她最終捏了捏宋從秋的臉：

“你去警局裡坐一會暖和一下吧，我和江頌在車裡聊。”

“好。”

宋從秋的幹脆回答是江頌沒想到的，劉海下的眉頭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他面不改色地打開後座車門，對明棠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後者收回去看宋從秋跑進警局的目光，彎着腰坐在後座上。

車裡要更加暖和，剛坐在裡面就被一陣暖意撲面而來，這舒适的氣息讓明棠的身體放松了些許，鼻尖上萦繞着的是宋蔓車上淡淡的狂戀苦艾的味道，這讓她的大腦也不由自主地清醒了些許。

“咔哒”一聲，是江頌坐在了明棠的身邊，他搓了搓自己有些發涼的手掌，似乎是被這暖風吹得，又或者是在開車路上的時間裡那陣急切感已經消失，江頌斟酌了一番才扭頭去看明棠，聲音裡帶着平靜：

“怎麼不要請我去警局裡談？”

“我看你的樣子，這種事情你也許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對嗎？”

明棠的臉上露出笑容，她的眼睛彎成月牙形，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江頌有些凝重的臉。後者沉默了一瞬，忽然發出一聲輕笑，他的臉上也沾染上一絲無奈的神色，略微搖頭，江頌的指尖輕輕觸碰着眼鏡框：

“不愧是明警官。”

“謝謝誇獎，不如說說你想說的事情吧。”

江頌微微抿唇，話語似乎在唇邊停留了些許，心裡略微的遲疑讓他無法直接将全部宣之于衆。

“韓斯典的案子查得怎麼樣？”

“我不能告訴你，這是要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