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人群在不斷怒吼着，有人的臉上沾染上猙獰，有人急忙跑開，有人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數據項目鎖在櫃子裡，煙囪房内彌漫着驚恐和緊張的氣氛。

許志國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仿佛帶着要把面前兩個人撕裂的眼神，他死死咬着嘴唇，像隻野獸般撲了過來，帶有侵略的手指死死掐住沈昭願的脖子，指尖如同被鑲嵌住了一樣，無論江頌怎麼用力也掰不開。

“賤人…你竟然敢報警…你竟然敢報警！”

許志國終于維持不住他那虛僞的假面，露出原本猙獰可怖的面目，一雙疲憊的眼眸裡帶着濃厚的殺意，恨不得現在就折斷面前的女人的脖子。

沈昭願的脖頸上像是被鐵鉗鎖住，喉嚨被用力地捏緊而感到有些惡心，窒息的感覺萦繞在心頭，她絲毫無法掙脫面前這個暴怒的男人，即使雙手不斷試圖去扒開他的手指也無濟于事。

空氣…空氣都消失了，沈昭願的臉色變得漲紅，因為缺氧而變得昏漲的腦子在此刻竟然因為本能的求生欲望而愈發清醒，喉嚨裡傳出不成調的嗚咽聲，在門外那混亂的伴奏中更顯絕望。

“放開昭願！你殺了那麼多人還不夠嗎！現在還想再拉着她陪葬？！”

江頌的額頭爆出些許青筋，鏡框随着他起伏的胸口而微微顫抖着，一雙眼睛裡迸發出火花，猶如燃燒的火焰在不斷舔舐着面前的許志國，他的心髒狂跳不止，順手抄起一把椅子朝着面前的人砸去。

人在極度的腎上腺素的刺激下是很容易突破自我的，許志國的反應從沒像現在這樣迅速，他一隻手死死鉗制住沈昭願的脖頸，另一隻手臂竟然立刻擋在自己的頭頂，硬扛下江頌拎起來的椅子。

骨頭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條縫隙，許志國卻在這嫉妒的憤怒中感受不到絲毫。

他的身體晃動着，發出如野獸般粗重的喘息，胸口處那朵蘭花刺繡也好像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在此刻也跟着顫抖，看上去是那麼違和。

他的左手緊握着沈昭願柔軟的脖頸，仿佛在掌握着一隻脆弱渺小的生命，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臉上也浮現出了詭異的神情，感受着手中那股掙紮不斷變弱，他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不，不是前所未有…

他曾經殺掉韓斯典，殺掉尹一君，殺掉韓斯典母親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感覺。

别人的生命在手中慢慢流逝，掙紮着…眼睛裡帶着對生的渴望，卻因為自身的渺小而無法抵擋住他的強大…他的手裡此時此刻正感受着沈昭願生命的不斷消逝。

心中那股奇怪的情感在此刻瘋長，幾乎要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髒。

“嘭”的一聲，是明棠帶着其他刑警闖入了這間純白的屋子，她的眼眸裡射出銳利的光線，帶着堅毅與憤怒，手中擡起的槍正直直地對着面前神色癫狂的男人。

“許志國！你涉嫌連環殺人，快…”

“不準動！否則我殺了她！”

許志國的聲音裡沾染着病态的興奮，他終于感覺到右手手臂傳來的疼痛，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抵在沈昭願的脖頸上，冰冷的刀刃閃着寒光，此刻正緊貼在蒼白的皮膚上，像是死神的鐮刀随時準備撕裂面前這個脆弱的生命。

刀刃與肌膚相互接觸，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迹，沈昭願剛剛從窒息中清醒，此刻的頭發已經有些淩亂，絲毫不敢喘大氣，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個搖搖欲墜的，能夠随時奪取她性命的東西。

江頌的身體有些發抖，他瞪大眼睛拼命去看沈昭願的臉，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又想到了沈昭願的死…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那麼多殷紅的血…都在他的記憶中倒帶循環播放。

顫抖着，他感到一陣無力，像是有什麼東西順着他的手心不斷脫離，即将回到原本的軌道上…

明棠的神色依然嚴肅，甚至不曾多出一絲慌張，雙手穩穩地端着槍，精緻的面容裡此刻多了幾分果敢，一雙好看的眼睛微微蹙起，似乎在對許志國這樣的動作感到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