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願,你怎麼了?我真的不認識什麼江頌,你是不是生病了?”
“昭願,你還好嗎?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有什麼哥哥,是不是前些天生病還沒有完全好?”
“昭願,你扯得我有點痛…可我真的不認識你的男朋友,等等,你還談過戀愛?在夢裡嗎?”
“昭願…我可以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是不是出現什麼後遺症了?”
沈昭願找到的無數個人中無一例外的,都對她露出關切的眼神,每個人都說她病了,說她瘋了,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瘋子,她清清楚楚地記得所有的事情。
和江頌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偶爾在溫暖的被窩裡靠在他的懷中熟睡,時常與他擁抱,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溫柔注視着她雙眸的眼睛,他寬大的手掌撫摸在她的頭發上,臉頰上,留下的深刻又溫熱的觸感…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清晰,都是那麼美好,明明有那麼多人都為他們的愛情而喝彩,那些人燦爛又羨慕的笑容是如此鮮豔,在沈昭願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怎麼會沒人記得呢,怎麼會所有人都失去了對江頌的印象呢?
沈昭願擡起眼睛,太陽透過斑駁的樹枝輕灑在她的臉上,投射出的陰影似乎也在點燃着她心中的熊熊烈火,整顆心都在震動着,不安的情緒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急切的渴望與希望被認同感。
直到在監獄探望時,沈昭願的身體才略微有一點回溫,看着玻璃對面那個面容蒼老,卻帶着意味不明笑意的男人,她還是不免一陣悲寂。
許志國的笑容裡多了些許狡黠,一雙漆黑的眸子裡散發出戲谑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看向沈昭願,讓人怪不舒服的,他的身上穿着藍色的有些破舊的監獄服,把手腕緊緊扣住的手铐在此時也散發着寒光。
“昭願,你來找我了,是想和我聊些什麼?”
許志國的聲音嘶啞,還帶着些許的怪異,那雙眼睛猶如曾經那般注視着她,恍如昨日的模樣卻讓沈昭願愈發清醒,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沈昭願才終于開口:
“江頌在哪?”
“誰?”
“江頌,他在哪?你做了什麼對不對?别和我裝傻!一定是你做的是不是?”
“昭願,我不太懂…”
沈昭願緊緊握着拳頭來壓抑住自己心中憤懑得快要噴湧而出的情緒,熊熊大火在不斷燃燒着,像是要包裹着她那顆心髒,将一切都舔舐殆盡。
許志國在觸及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皺起了眉,他的臉上多了許多茫然和莫名其妙,沈昭願不禁渾身發軟地坐在椅子上,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悶味和安靜,隻剩下她一個人微弱的喘息聲。
沈昭願不再逼問,看得出…她看得出,許志國這樣的表情是真實的,不帶有任何虛假的表情…
他也不記得江頌了。
為什麼呢?他為什麼不認得江頌?為什麼許志國也不認得他了呢?
沈昭願的眼角忽然滑落出一滴晶瑩的淚,滴落在她的羽絨服上融化進去,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許志國的嘴巴一張一合,隻是那聲音像是被籠罩上了一層玻璃罩一般,隻剩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一切都聽不見了,一切都看不到了,沈昭願的眼前似乎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條無窮無盡的道路。
她看不見身後突然氣急敗壞的許志國站起身憤怒地拍打着玻璃,也聽不見他話語中充滿痛苦和絕望的聲音。
像是被抽離了全部的感官,沈昭願強撐着自己走出探監室,跌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隻覺得雙腿止不住的發麻。
冷冽的風如同鋒利的刀刃在不斷刮擦着她的臉頰,疼痛深深融入在她的心裡,千刀萬剮着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沈小姐,沒事吧?”
“瀾瀾,你還好嗎?”
是兩個聲音在同一時間響了起來,沈昭願眨眨眼睛,模糊的視線裡逐漸清晰出兩個人的輪廓,首先入眼的就是明棠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此刻她的紅唇微張,好看的眉宇中也帶上一絲愁容,一雙眼睛正關切地望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