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臉色就不好了,蕭澤往前一看,果見旁邊那椅子上的人笑得前仰後合,不由無奈道:“小五……”
海上行舟的一個妙用便是四下無人,蕭澤走了過去,而後很感興趣地一湊,矮下身。
越清城警惕起來:“你幹什麼?”
他要起身,卻又被人按住肩膀壓下,那人湊得很近,笑着問:“我很老麼?”
“你年輕,你最年輕。”
“那我俊麼?”那微潤的眸含笑問。
越清城臉紅了,擡腳踹了他一腳,但蕭澤就是不放開,便咬牙切齒道:“眉如山黛,眼似辰星,公子廷美,最是傾國傾城。我這麼誇你你可滿意了?”
蕭澤大笑幾聲,而後又輕撫他眼下的皮膚,“小五也極美。”
“你放——”
“我是來讓你看看我的心髒。”蕭澤手一翻,衣襟盡數散了開,笑了笑,“你喜歡看人心髒,你怎麼就不瞧瞧我心腔裡的這一顆,是不是你的呢?”
越清城甚覺辣眼睛地閉上了眼,那人便拿住他的手,往心口按去。
蕭澤的皮膚很燙,尤其是心口那一處,越清城閉着眼,那心跳聲便清晰而穩定地傳到他手上。
很健康。
從前他也有這麼一顆心。
他最初是被抓着手按在那顆心上,而後卻閉着眼,輕輕撫動,那人呼吸裡的熱氣便散落在他耳旁。
鵝有時會“嘎”一聲,然後就将腦袋埋進食槽裡,最為一個非人類智慧生物,這倆生物在他面前如此舉措,屬實沒把它黑豆大人放在眼裡。
它又嘹亮地“嘎”了一聲,氣勢洶洶地走進船艙裡了。
越清城撫了一會兒,便放下手來,依舊閉着眼,“把衣襟合上罷。”
他沒聽到蕭澤說話,但能聽到窸窸窣窣系扣子的聲音,方才那人一使法術便解了扣子,如今卻要一顆一顆地系。
須臾,他睜了眼。天色已經黑上來了,明早便能到浥清城邊上的小鎮。
兩人在食石獸腹中待慣了,都不怕黑,細微的一點光便能将眼前之人看得清清楚楚。
蕭澤方才瘋了一陣兒,被他撫了心口之後便安靜下來,隻是呼吸間便帶了些潮氣,越清城漫不經心地偏過了頭,随口贈了他一個号:
“蕭廷美,明日回城,許多地方且須有武道證——”
“我從泰缺德那順出來兩張,不必憂心。”
“哦。”
“小五,我現在有些——”那人說了這麼一半,而後長長地吸了口氣,然後拿書遮住臉,往椅子上一靠,閉目神遊去了。
*
因為某些不可控制的因素,最終兩人還是沒用腳走進城。
沒錯,蕭澤背上那個大翅膀又露出來了,這麼大一對翅膀,一眼就不是正常人類,有無武道證都得被攔在外邊。
商議半晌,最終還是決定走傳送陣。
微型傳送陣,蕭澤這等龍妖也能布,距離不遠,隻是麻煩了些。
越清城看着他忙:“你究竟怎麼回事?”
他伸手摸了下那黑羽,那翅膀跟受驚了似的縮了回去,而後又小心翼翼地展了開。
蕭澤:“……”
他也很頭痛。
越清城好笑道:“你這翅膀——”
“别問,”蕭澤說,閉了閉眼,又定了定神,含糊不清道,“情熱……”
沒繼續往下說,繼續布置傳送陣的材料。
今日聖蘭香息頗重,蕭澤臉上仿佛渡了一層光,比往日更要氣質沉凜, 淡定匪然,真是當得起“蕭廷美”那個小字。
但今天的傳送陣好像失誤了,因為他們是從藏龍大街正中央掉下來的。
“啊,翅膀!”一個賣糖葫蘆的爺爺尖叫,然後蹬起車輪子,以驚人的速度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越清城:“……”
蕭廷美:“……”
一大波龍影從暗處湧了出來,“嗖嗖嗖”幾聲,将此處圍了個水洩不通,紛紛盯着那碩大的黑翅膀,不由面露恐懼。
鵝那麼大的翅膀,喚“小龍”。
車輪子那麼大的翅膀,叫“人龍”。
可眼前這個俊美少年身上的翅膀,足有三四個車輪子那麼大,這叫什麼?
機械修仙域過來的——
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