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換了個姿勢撐着頭:“煩人。”
方淩舟上前一步,似有話說,蕭澤說:“我不喜歡他,但我也不喜歡你。”
方淩舟一揖,正要說什麼,蕭澤擡手,冷聲道,“不必。”
那妖又徑直閉目養神,越清城正偏頭望着那方淩舟,隻聽蕭澤突然傳音道:“小五是不是在想,我為何要為那小輩出頭?”
“為何?”越清城收回目光,走到那龍妖邊。
蕭澤輕輕拿過他的手,無意識地撫着他的骨節,輕輕道:“我若不為他出頭,小五是不是要生恻隐心腸了。”
越清城突然發現蕭澤竟如此敏感細膩,隻見蕭澤側着臉,沒有看他,薄唇輕抿,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掠過一道鴉影。
有些落寞。
越清城啼笑皆非:“恻隐心腸?”
對方淩舟麼。
他對那位師弟唯一的印象,就是鐵鍊串透蝴蝶骨之痛。
蕭澤瞧着他眼底一閃而過零星的厭煩,眼神沉了沉,嗓音卻是漫不經心,“不是恻隐心腸,卻是什麼?”
就在此時,泰淩風大喊一聲:“這水是不是變多了!”
越清城被驚醒,一躍而起,蕭澤登時黑了臉,瞪着那一驚一詐的泰缺德,瞬移過去擡腳踹了他一腳。
泰淩風被踹了一腳來不及罵,一手揉着屁/股,對蕭澤說:“你看那朵紫霞,是不是天畜池要開啟了。”
蕭澤道:“是,半柱香後。”
泰淩風驚愕:“那你怎麼還不着急,還不開始布陣?”
蕭澤雙手抱臂,滿臉不快:“因為我看你不順眼。”
泰淩風:“……”
他抹了一把臉:“你看我不順眼,六七百年了,你将就着看吧。”
洞内衆人:“……”
的确也到了時候,蕭澤理了下衣襟便要開始布陣,等會兒要流下來的水非常多,必須要将這些水折疊在一個空間裡,否則這水将沖出去,水淹癫城。
那對師徒也是滿臉興奮,從前他們也來過這裡撈寶,但每次都在天畜池開啟之前離開,如今終于要見着天畜池開啟的聖況了。
“小五,你站到我對面去。”蕭澤道。
“我需要做什麼?”越清城問。
“你需要,”蕭澤輕描淡寫地在指尖引起一團金光,黑翼翕張,仿佛一隻巨大的天使,“站着,不動。”
“哦。”越清城說。
從前龍蘇尊者與蕭澤一起布陣時,肯定不是什麼都沒做,如今蕭澤什麼都不要他做,怕是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
越清城學着他的手勢, 在指尖牽引出一道銀光,編織向上方的水流,蕭澤神情一凝,卻沒阻止,隻說:
“若不舒服,隻管與我使眼色。”
越清城一笑:“好。”
那邊一雙人已開始布置縮水陣,說話間又都沒傳音,這邊六長老看着,驚疑不定,對泰淩風道:“你徒弟,和妖域聖主是什麼關系?”
泰淩風不理睬他,對四長老泰鲶卿道:“四弟,去門口守着,來天畜池探寶的衆人也快到了,拿這法寶将他們攔在門外。”
他扔過去一個金色的小東西:“這地方暫時容不下那麼多人,等天畜池開啟完畢,再讓他們進來。”
四長老點一點頭,半句廢話都沒有,轉身走了。
水在分層,每一層都旋轉着排列緊密的功法, 法寶,蕭澤對泰淩風喊道:“缺德!”
泰淩風一步上前,“我進去找東西,你倆且支撐一會兒,照看着縮水陣,莫讓這大水淹了癫城!”
彼時縮水陣已布好,越清城與蕭澤皆收了手,蕭澤一把拽住他,眉頭緊鎖:“你一個人去找得到麼?”
越清城敏銳道:“從前,是不是蕭澤與你一同進去找法寶,我在外照看着?”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我方才布陣,隻覺得手感好熟悉。”
泰淩風說:“不能留你一個人在外,我進去多少次了,也熟悉裡邊的路,你二人就在外接應吧。”
蕭澤默不作聲,直到此時才說了句:“好。記得快點出來。”
而後又警告了一聲:“瞧見安德的幻境,知道該怎麼做麼?”
泰淩風一愣,突然一腳踹過去,被蕭澤閃身避開,一長串罵聲從泰淩風嘴裡流出來,彼時他已化作一道流光鑽進了水流中去。
越清城:“安德是誰?”
蕭澤說:“你師尊的一個故人,你想他破防,提這個人便好。”
巨大洪流源源不斷地灌進兩人所布的陣法之内,此時的洪流不比方才,流動速度更為激湧,,那洪流中的水是分層的,從上到下,總共一十八層,從外望去,皆是引人傾羨的珠光玉器,法典秘籍,像盤中珍馐一般玲珑。
泰淩風化作的流光便在這些寶器裡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