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淩風和那個黑大個兒皆是一愣,殺母取子這種說法,死都人聞所未聞,但這麼形容靈魂制造人和被制造人之間的關系,好像也無可厚非。
聖蘭香風襲過二人鼻梢,越淩風一皺眉,動了動唇,卻又忍住。
那黑大個兒臉色大變,面如土色地望向半空。
那裡有一個半成形了的少年。
他的虛影漸漸安定,少年揉着眼睛,困倦地瞧着他,神情安詳。
黑大個兒:“你,你,你,撒——”
沒有任何輔助,人怎麼可以飛上天的?
這是什麼東西,撒旦的使徒嗎?
這場景沖擊力太大,他忘了掠過鼻梢的聖蘭香。
越清城一手撐着腦袋,便好奇接口:“撒旦?”
黑大個似乎被這個稱呼捶到,臉色像是要哭了,“嗷”得嚎了一嗓子就反身往回跑,越淩風追出幾步,卻很有趣地停了腳步。
那黑大個兒剛跑到門口,就直接對上了采買回來的蕭澤,撲騰一聲,癱坐在地。
他雖懼怕那龍妖的赫赫威名,倒也沒有這麼怕,方才純屬是被剛才那飛上天的少年吓到了。
蕭澤很輕地蹙起眉,臉色不易察覺地變了變。
往門裡看去。
正巧見着那少年從天上落下來,纖弱的身體裹着他的金色大氅,赤/裸的腳暴露在空氣中。
他的眸光立馬投向了越淩風,神情嚴厲,越淩風一個激靈,賭咒發誓:
“我沒叫他出來啊,他自己跑出來的。”
彼時蕭澤已經快速過來,将少年裹得更嚴實了些,打橫抱起。
猝不及防被抱起來的越清城抖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越淩風撐着下巴:“你親伯伯派來的這個人,怎麼處置?”
就在這時,在幾人都來不及阻止的瞬間,那黑大個兒快速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圓球,朝院子裡的三人砸來。
“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除非可以飛,這種能炸開的圓球會将整間小屋夷為平地!
他和蕭澤都是去過前線的人,知道這種武器。
越淩風吓得閉眼,他胳膊被猛得架住,下一瞬,身體輕飄飄,好似來到了半空。
睜眼間,隻見中央是那少年樹苗,左胳膊架着一個他,右邊是他哥蕭澤,那少年腦袋上還頂着一隻鵝,院子裡所有的活物都在天上,越淩風恍惚道:
“可憐的苗苗,剛出生就被炸成碎片了,沒事,我和你親上這回給你選個好胎去投。”
越清城滿臉黑線,做勢要把他往下丢,那人吓得閉眼,連忙緊緊拽着越清城的胳膊:“樹苗,樹苗,小苗苗,别扔啊,這是活人,你若救我一命,我就給你當一輩子的師尊。”
越清城:“……”
原來他在未來的那個便宜師尊,是這麼來的啊。
就是救了人家性命附贈的産物。
下地,落腳,蕭澤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幾人剛落地,他便伸手,一縷金光極速捕捉過去,将那轉身欲逃的黑大個兒捕捉住。
那人的腳好似被什麼東西纏住,慢動作般一步一步倒退回來。
他一手攬着越清城,哪怕心裡似乎清楚彼時少年已經可以自保了,低頭看着越清城的眼睛,緩聲道:“對待想殺你的人,知道該怎麼做嗎?”
少年睜大眼睛看着他,眸光清澈明朗。
蕭澤的神情絲毫未有波動,卻隻看着他,遲遲沒有下手。
少年清澈的眸底暗藏笑意,心道,真要在他面前殺人麼。
這是個嘴硬心軟的蕭澤,以為自己時日無多,想教他這些血腥的東西,卻下不了手去做。
他的手指輕輕鑽進他的衣襟,蕭澤眉梢一緊,卻沒制止,隻是眸光鎖定在那雙透着智慧之光的眼睛上。
那手指停在他的心口處,接觸着那段毫無心跳震動的皮膚,因為蕭澤的心髒早沒了,蕭澤眸中突生異動,他的心髒正随着聖蘭香神樹的點觸逐漸生出波動,一點一點的,心髒鼓動血液的溫暖席卷全身——
少年眨了眨眼,然後扒住他的衣袍,困倦地閉上了雙眸。
“小五——”
“我,不會,我也不可以學。你抱我上榻吧。”樹苗遮住了眼底的笑。
蕭澤的皮膚如今很燙,許是方才突然長了顆心髒的緣故,他神情絲毫未變,隻有身上滾燙的溫度顯示着他心底掀起的風浪。
他對自己的心髒變化隻字未提,隻問:“你今日使用術法太多了,餓麼?”
一旁越淩風待得無聊,并且他聽旁邊倆人講話,聽得牙疼,便插嘴道:“這個人怎麼處理,我先給他捆起來了啊。”
旁邊倆人一齊向他瞅過來,似乎才發現院子裡還有他們這麼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