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知道,他不是什麼正常人類。”帳中的琉璃杯霎時崩碎。
宋冕一瞬間躬身下拜,冷汗都冒出了一層。
龍蘇本就不是人類啊,他是棵樹,聖蘭香樹。
一顆恐怖的巨蛋“嗖”得從殿外竄進來,護在宋冕身前,宋冕愣愣地看着它。
蕭澤沒理會那隻巨蛋,對宋冕道:“你過來,按我說得做。”
*
殿裡很安靜。
少年一勺一勺地給一盆蔫答答的花澆水,蕭澤的分靈站在他身邊,将他的頭發仔細梳理好,拿根紅繩系在腦後。
他的眸中依稀地帶了層水霧,足赤着,足弓上的小紅痣仿佛被人反複摩挲過,鮮豔欲滴。
那分靈呆呆的,給他打理好頭發後,又在他面前跪下來,似乎想去給他療養腿上青紫的痕迹,實際上,在這層單薄的白色長衣内,他整個人從上往下,尤其是腿,盡是這些斑駁的青痕。
昨夜蕭澤給他處理過一次,今早又給他敷了一層藥,如今快中午了,那些痕迹仍沒消下去。
越清城舀水的動作一頓,眸光落在那分靈身上,眼見着那分靈跪下去,要吻他的腿,啞着嗓子道:“起來。”
分靈站起來。
“走到一邊去。”
分靈聽話得走到一邊。
“離我三步遠。”
分靈又遠了些。
少年回過頭,繼續舀水。
他的眸光透出一種孤獨和茫然,在不斷舀水的期間,不斷地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手,似乎看到了什麼極為厭惡的東西。
随及拿長衣裹緊了自己,有些忍受不了地上了榻,将自己盡數裹進被中。
*
蕭澤從帳中出來,便立馬飛身回了天龍殿的偏殿。
一進門,他的分靈在門邊老老實實站着,殿内有輕輕的啜泣聲,似乎聽到他的開門聲,那啜泣聲一瞬間減小,幾乎要完全消失了。
與此同時,蕭澤敏銳地分辨出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蕭澤:???
他亡魂盡冒,閃身進入殿中,幾乎沒有任何心路曆程地一把掀開被子,看見了那少年紅腫的眼睛, 被沾濕的被子,以及他被捂得發汗, 猶帶紫迹的身體。
血腥味是在他唇上發出來的,顯然,這個愚蠢的少年為了不讓自己發出哭聲,把唇給咬破了。
蕭澤的手頓了半晌,一句話還沒出口,少年就猛得甩開了他,轉過身去。
蕭澤的手空了半晌,道:“小五……”
少年沒理會他。
隻是低下了頭,緊咬住了唇,一串淚又落下來。
些微的聖蘭香氣從他身上蒸騰起來,少年朝後躲了躲,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臉,一聲不吭。
但他顫抖的背顯然在昭示着他極力隐藏着哭聲。
蕭澤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說道:“每個聖蘭香樹都會有這麼一天,不必感到不好意思,連續七天都會很需要……小五,小五!”
他的手去撥轉少年的身體,但對方仍舊以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滲出來,并且在他按在對方肩頭的一瞬,少年仿佛碰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一般,顫抖了下。
蕭澤的心仿佛被一刀一刀地割着,但他沒撒手,“每個妖獸都會有,你不喜歡那樣,那今日便隻,隻喝點東西緩解,不做了,行麼?”
少年沒說話。
蕭澤又道:“對不起,我……我昨天很過分,小五,小五,你别讨厭我,我以後——”
“我沒讨厭你。”少年閉着眼睛道。
蕭澤一怔。
隻見少年抱緊了雙膝,似乎受不了蕭澤注視的目光,“我隻是感覺很醜,很醜,我不喜歡, 不喜歡被人看見——”
這個原因簡直超出蕭澤的常識,他是龍,本身的羞恥心就稀薄到幾乎沒有,昨晚那一次,他幾乎是精心安排,每一個點都精準卡住,以最完美方式将那次情潮綻放到最大化。
體驗是無與倫比的,也隻有情.熱期的小五能夠承受得住完全形态的他。
蕭澤知道小五有時候喜歡他強勢一些,而且他也真的很喜歡逼他說那些話。
他們本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伴侶。
所以晚上結束,小五瞧着也并沒有生氣,隻是将手搭在他後頸上。
蕭澤手動掀開他的眼皮,強迫那人看着自己,道:“越清城……龍蘇!你看清楚,在你眼前的是我!在我面前怎樣都可以,你可以哭,可以崩潰,可以将那些不為人知的東西展現出來,怎樣都可以!”
少年清潤的眸光被迫落在他身上,隻聽蕭澤道:“我是你的靈魂制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