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城翎坐在了江戶川亂步原本坐的位置上。
經過桌子的人都無一例外的忽略了他,甚至忽略了這一片區域,哪怕午飯後來吃甜點的人多起來了,也沒有任何一道視線投向他所在的位置,仿佛他自己、他坐的椅子和面前的桌子、他身後的牆壁和腳下的地闆,都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一樣。
當然,如果神城翎想,他可以隻讓自己的痕迹消失,不過那樣做的話,就會有人來坐這張“空着”的椅子,他可不想體驗一把被人穿過身體的感覺,那樣會讓他産生一種“哦我現在是鬼”的真實感。
說真的,哪怕已經做鬼一段時間了,神城翎還是不太習慣,他不太記得自己生前發生的事情,但他認為自己沒死多久,畢竟他不像電視劇裡的陳年老鬼一覺醒來發現世界大變樣,連手機是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沒死多久,那不習慣做鬼還是蠻正常的嘛,神城翎無所謂地想,以後他會不會習慣不知道,至少現在他還是做人的時間更長。
做人多好啊,能做人不要做鬼啊,不然他連和戀人一起吃甜點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自己的戀人,神城翎肉眼可見地掉色了,越發透明的身軀趴在桌子上,仿佛在感受江戶川亂步留下的溫度。
可惡,做人的時候沒有對象,做鬼的時候反而交上了,那是那麼優秀可愛的名偵探——天知道剛才他多想和名偵探一起吃蛋糕啊!
神城翎抽泣兩聲。
亂步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呢?他要怎麼暗示才能讓亂步找到他呢?
……如果亂步找不到他呢?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想!神城翎直起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亂步肯定可以的!
他起身離開了甜品店,找了個方向走去。
另一邊,江戶川亂步回到了偵探社。
他一下子吃了四個小蛋糕,撐得有點吃不下午飯,在外面晃悠了一圈之後,遇到了正在出外勤的中島敦,順利地跟着人回來了。
一進門,江戶川亂步就收到了社員們齊刷刷的目光。
“诶,亂步先生?”谷崎潤一郎抱着文件呆住了,“您不是去找男朋友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應該在外面和男朋友甜蜜約會一整天?
難道說……谷崎潤一郎皺起眉:“是對方有問題嗎?”
莫非那個網戀男朋友欺騙了亂步先生?!
“沒有的事,你在想什麼啦。”江戶川亂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轉了兩圈椅子,随即打開了電腦,“其實我根本沒見到翎。”
谷崎潤一郎呆滞地眨眨眼:“啊?”
和江戶川亂步一起回來的中島敦同樣很疑惑,問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是對方壓根沒來?”
“不是哦,唔,我之前和社長說過了,你們倒是不知道——”
江戶川亂步喝了口水,噫奶油吃多了有點膩:“我在和翎玩找人遊戲哦,他來到了橫濱,但不會主動來找我,也不會和我約好在哪裡見面,需要我自己找到他。”
中島敦的聲音聽上去茫然極了:“所以剛才是、沒找到?”
“沒錯。”江戶川亂步笑眯眯,話裡滿是躍躍欲試,“我沒有找到他,不僅如此,我還一點關于他的痕迹都沒有發現。”
這下在沙發上裝睡的太宰治都擡頭了:“沒有痕迹?是異能嗎?”
“翎跟我保證他沒有用異能。”
正因為如此,江戶川亂步的興緻前所未有的高,當他對某件事感興趣的時候,他就會認真對待:“我太好奇了,不是異能的話,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他讓我去甜品店吃蛋糕,在我坐下的時候剛剛好端上來,既然他點了單,那肯定會留下些什麼,”江戶川亂步說道,“我問過服務員,那家店隻能現場點單,所以不存在他在網上和店長下單的情況,可我拿出翎的照片問他們有沒有見過的時候,他們卻絲毫沒有印象。”
太宰治思索:“他是讓别人幫忙點單的嗎?”
江戶川亂步搖搖頭:“不,沒有人點了單之後不吃就離開。”
“我說我在查案子,要求看了店裡的監控,”橫濱的居民基本都知道他,很輕易的相信了他的話,“在我坐下之後,服務員很自然的就将提前準備好的蛋糕端上來了,可要問是誰點的,卻完全沒有記憶。”
“而且并不是被消除了,他們的記憶沒有出現空白,從今天開店到我進門,全過程都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