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運使親自彎腰拾起這個食盒,一摸上面的溫度,大怒:“怎麼是冷的!”
這一聲實在是太突然,也太響亮了,把原本困困頓頓跟在容蕪後邊走路的白都吓得眼睛睜大一瞬。
韓運使還在兀自發着脾氣,好像完全不在乎剛才口中的貴客在旁邊看着,大發雷霆的讓總管把負責少爺膳食的廚子叫過來。
這會兒才終于有了點那兩個丫鬟說的‘瘋了’的樣子。
總管像是歎了口氣,安排其他下人把韓大人要找的廚子叫來,對容蕪一行人道:“禦史大人,這邊走。”
容蕪倒是很淡定,從善如流的跟着他出去。
後頭,因為一個食盒性格大變的韓大人還在滔滔不絕的咒罵,說着些要把幾個不盡心的仆役拖出去杖責之類的話,而為他們帶路的總管垂着頭,臉上有些許麻木。
到了客人居住的院子。
他先安排了些人,臨走之前,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大人恕罪。”
容蕪拿扇子敲了敲右手心,眉毛一挑:“恕什麼罪?”
總管:“那劭司的事兒……”
容蕪明白了。
這總管之前估計以為他家大人請他們過來就是單純的參加小公子的大婚典禮,沒想到會邀請他來當小公子的劭司,前後态度就變了。
清河縣一個小小的管事,應該也不會知道當年容家的那些事兒。百姓隻能看到他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官兒,是風風光光的禦史大人,天底下恐怕不會有比容蕪容大人更幸福的人了。
那麼,既然不是因為他,不方便充當劭司的原因,就在韓小公子那邊。
不讓禦史大人當劭司。也許是怕得罪了他。
容蕪下意識習慣性的把前因後果盤了一遍,發覺自己又多想了後猛然醒悟——就算這家人有問題,關他什麼事兒啊。
嗯。明天婚禮結束後他們立刻就走。
客院一共三間房,正好一人一間。
這出乎計劃之外的一天總算結束了。容蕪沐浴淨身後,做到桌前,本來還想看會書再休息,沒想到桌案前的窗戶突然嘎啦一聲從内向外打開。
三更半夜的一股陰風從窗外刮來,把蠟燭給吹滅了。
容蕪擡了下書——差點被吹來的火苗燒着——然後說道:“有什麼事麼。”
他半點不慌,坐在原處等着。
黑暗之中,有人‘嘁’了一聲。
青色的詭異火焰從少年漂亮的指尖燃起,白輕輕一彈,那火就飛到蠟燭燭心上,把熄滅的光源又給點亮了。
昏黃的燭光在這樣有風的夜晚晃啊晃,照亮了窗前的一小寸天地。
白坐在窗台上,支着下巴問:“契弟是什麼意思啊?”
容蕪:“就是結拜兄弟的意思。”
白歪了下腦袋,“可我們沒有結拜。”
容蕪失笑,“當然,我那時不過随口一說罷了。”
他動筆在卷宗上寫下幾個字,随口問他:“不困了嗎?”
狐妖可有可無的點了下頭,也許是夜風吹的舒服了,頭頂咻的冒出來一對尖尖的狐狸耳朵。白眯起眼,惬意的靠坐在窗台上吹風。
容蕪看了一眼,手指忍不住撚了撚。
——敢情是之前聽他們說話太無聊了。現在大半夜的過來打擾他,倒是生龍活虎起來了。
白果然道:“不太困。”
但下一句是:“被隔壁的氣味熏清醒了。難聞。”
“?”
他們隔壁……是韓小公子的院子。
知道白是話中有話,容蕪有種不妙的預感,還是順着他的話往下問道:“什麼氣味?”
白:“你剛剛也聞到了呀。經過那個屋子的時候。”
白放低了聲音,朝禦史大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過來。像說什麼悄悄話似的,貼着容蕪的耳畔道:“——是屍臭哦。”
“有興趣跟我去隔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