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有一朵厚實的雲為風所動,遮蔽了本就不算明亮的月光,整座山君廟也在這一刹那為無盡的夜色所吞噬,與此同時,幽綠的光在夜色中亮起,無聲無息地圍繞在了沉機面前,隻要沉機再有一步,便會踏入它們的包圍。
【沉機……嘻嘻……!】
【沉機!】
【嘻嘻……出來……嘻嘻!】
仿佛有肉眼無法觀測到的怪物看,圍繞在沉機身邊,伺機而動。
忽地,有一道光照亮了天地,将夜幕徹底驅散,仿佛日夜在此颠倒,霸道的光芒以沉機為中心放射而去,照亮了幾乎半座山頭。
一群黃鼠狼驟然被這樣刺眼的亮光所震懾,呆愣在了原地。
沉機将自己手裡十五萬流明的巨大探照燈挂在了門框的釘子上,看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黃鼠狼,仿佛在看一群傻逼。
其實很好推測,如果黃鼠狼能弄死他,為什麼不弄死他呢?如果這群黃鼠狼能進廟殺他,為什麼不殺他呢?如果這群黃鼠狼能救走黃皮耗子,它們為什麼不救?
總不能是因為它們有小說反派的惡習,喜歡在殺人之前先捉弄一下對方吧?
不做,大概率是因為它們做不到。
上一次遇見幻覺是日暮,也就是陰陽交界的時候,這一次遇到幻覺,是黑夜,所以大概率這群黃皮耗子晚上的能力會比較強。
介于這兩次的經曆,他認為黃鼠狼主要的能力是讓人産生幻覺,但可能因為是山君廟,亦或者是其他不知名的限制,它們沒有辦法在這個階段直接傷害到他——哦不對,如果集體放臭屁的話,可能可以在物理上把他熏死。
所以沉機決定試一試,猜錯了也沒有關系——因為猜錯的話,他的結局不過是死而已,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也是要死的,就差這麼幾天,差别不大。
但如果是猜對了,這事兒就有意思了。
沉機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諸君,晚上好。”
“你們是來救它的嗎?”沉機一手一動,三腳架陡然出現了一個位移,台階與廟門不過就是兩米的距離,幾根樹枝一隻黃皮耗子的重量怎麼能抵得過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不過一瞬間,那隻黃皮耗子就出現在了沉機的手上。
沉機拎着紅色塑料繩,跟拎着一隻剛從村口買回來的雞一樣,尋常得仿佛面前不是幾十隻邪異的黃鼠狼,從容不迫地說:“大家都是老鄉,沒有必要互相為難……這隻小東西,騷擾了我許多天,我也沒有别的要求,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做個相鄰,我就放了它。”
被沉機提在手上的黃皮耗子奮力掙紮了起來,可惜沉機捆它捆得太紮實,導緻它看起來像是一條扭動的蛆,沉機看着它那樣子,饒有興味地說:“要是不同意,你們就回去吧,明天我趁早把它供了山君爺爺……那也不錯。”
黃皮子記仇——這是沉機的爺爺寫在手冊上的話,還重重地劃了幾條橫線,以示真的很記仇。
沉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所以暫時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一群黃鼠狼在燈光下動也不動,仿佛被施了什麼法術,倒是沉機手上那隻又用力掙紮了起來,沉機依舊不看它,隻等着其他黃鼠狼的回應。
一隻黃鼠狼陡然動了起來,它開始走向沉機,沉機斯裡慢條扯住了塑料繩的一端,另一端的活扣急劇收縮,他手上那隻黃皮耗子瞬間就不動了。
那隻黃鼠狼的腳步頓住了,沉機笑着說:“别怕,來,說說你的答案。”
那隻黃鼠狼叫了一聲。
沉機微笑着看着它,甚至帶着一點鼓勵。
黃鼠狼又叫了一聲,語氣有些急躁,沉機下意識收緊了塑料繩,手上的黃皮耗子蹬了一下四肢,感覺就快死了。
下一瞬間,他手中的黃鼠狼的影子急速膨脹,在15萬流明下那一抹黑影顯得格外突兀,‘它’站了起來,與沉機靠得無限近,幾乎隻要一低頭,沉機的腦袋就會被它咬下來。
沉機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個已經脫離了地面的黑影,它怒吼道:【你他媽倒是讓我說話!】
【我快被你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