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機昏昏沉沉地睡去,恍惚之間仿佛聽見了輕靈的腳步聲,他以為是系統貓回來了,低低地呼喚了一聲,床鋪下沉了一下,有什麼躺在了他的身後。
冰冷的氣息從他耳後傳來,沉機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薄被下仿佛鑽入了什麼異形物體,突兀地顯示出如蛇一樣的輪廓。沉機在夢中呢喃了兩下,伸手去抓,卻隻抓到了虛無。
仿佛有什麼冰冷滑膩的東西纏在了他的手腕上,一點一滴地向上攀爬,從睡衣的縫隙裡探入,将他重重包裹。
青年在睡夢中皺起了眉頭,被凍得顫栗,随着冰冷的氣息不斷地拂過,耳後的皮膚浮起了一陣陣細小的疙瘩,下一瞬間,一條黑色的藤蔓從他的領口探出,看似是藤蔓,可仔細再看卻能發現隻是黑色的霧氣罷了。
青年下擺被撈起,露出一片雪白細膩的皮肉。
仿佛有人笑了一聲,黑色的霧氣凝結成如人形的模樣,按在了他的腹部,那人形将青年抱起,青年的頭顱順着力道向一側靠去,牽引着肌肉将皮肉繃緊,露出一段極好看的肩頸線。
黑霧人形垂下了頭顱,雪白的皮肉上頓時綻出了兩朵紅梅,殷紅的血從裡面滲出,又悄無聲息地消失。青年的面容又蒼白了起來,随即泛上了一絲不自然的紅暈,下意識掙紮起來,卻又被黑霧藤蔓捆縛,送到了黑霧人形的掌中。
“放……放開……”
黑霧人形吐出了兩個字:“沉、機。”
沉機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徹底被引入了夢鄉之中,再無反應。
……
沉機再度醒來的時候,去浴室看了,果然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新的‘火龍纏腰’,不光是腰上、腿上,現在連手腕和腳踝都未能幸免,與即将要消散的‘火龍纏腰’交錯縱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人怎麼了。
他注視着鏡子裡的自己,頸側多了兩點紅痕,再仔細看去,卻更像是傷口愈合後的痕迹——如果是蚊子咬的,那蚊子大概得有一米八。
他換下了被汗水泅濕的衣物,對上面留下的血痕視若無睹,直接扔進了髒衣簍裡,然後再在購物平台上添置了新的睡衣。
對于這種現階段他躺在山君廟裡都能找上門并且對他造成傷害的東西,沉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所以他隻當是不知道。
知道得太多的一般死得會比較快。
接下來的幾天沉機就在養元氣和翻閱書籍中渡過,連吃了三天人參炖雞後沉機出了鼻血,一邊摁着鼻子一邊知道差不多了,正巧今天劉叔趁着太陽給修好的牆挂了漿,得晾上兩天,沉機想了想就跟着劉叔他們一道下山了。
他的快遞到了不少,剛好下山拿快遞,順便在村裡逛逛,和街坊相鄰的打聲招呼,買幾隻雞鴨鵝什麼的回來養養。
劉叔他們自然說好,幾人一道下山還挺安全的。
沉機明顯感覺到越是往山下走,就越是暖和,這種暖和不在氣溫上,而是在其他方面。
劉叔看他的樣子忍不住說:“小沉啊,要不你搬到山下來住吧!大不了每天上山供奉山君爺爺也就是了,山上人氣太少,你在山上住了才幾天,臉上一點血色都快沒了,你也是本地的,村裡頭也有空的房子,你出幾百塊錢的就能租一年。”
其實這也是一個好辦法,但是沉機冥冥之間覺得最好還是不要這麼做。
不知道為什麼,但第六感就是告訴他不要這麼做。
這樣的第六感已經救過沉機很多次了,他笑着說:“沒事兒,也就是山上太冷,又累着了,這才看起來面色不好,等回頭忙完了歇一陣就好了。”
劉叔又跟着勸了兩句,勸不動也就算了——畢竟廟祝就是要住在山君廟裡頭的伺候山君爺爺的,否則怎麼能叫廟祝?
等進了村,那股暖和的勁兒就更明顯了,沉機仿佛沉浸在溫水裡,臉色都泛出了紅暈,現在正是下午,不少老人還在田裡農作,唯有幾個不滿學齡的小孩兒帶着自家的大黃狗大黑狗到處亂竄,笑聲、尖叫聲、大人的呵斥聲混雜成一片。
沉機向來讨厭這些,今天聽着卻不覺得煩。
他剛想和劉叔問問小賣部和快遞站在哪裡,忽地前頭有個老漢三步并作兩步地過來,神情焦急:“哎!劉二小子!你怎麼還在這裡,你媽病得都爬不起來了!你快回去看看!”
劉叔一聽,一邊道謝一邊快步往家裡頭跑去,小王小張都是跟着劉叔幹活的,自然也跟着去,沉機也就跟着去看看了,萬一有什麼要幫忙的也好搭把手。
村子就這麼大,沉機跟着劉叔不過兩分鐘就到了家門口,大門都沒關,裡頭有人在哭嚎,劉叔跑進去險些還被門檻絆了一下:“花兒!媽咋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