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齊堯翻身重重将曲詠按在地上,揮着拳頭往他身上打去。
“落到老子手裡,今天不讓你這小兔崽子長長教訓,老子以後就跟你姓!”
齊堯赤着一張臉,打法毫無技巧,但拳拳到肉,曲詠頓時抱着頭吱哇亂叫,整個演武場都充斥着他的慘叫聲。
宋玉昭揉了揉耳朵,無奈扶額。
早猜到他要出損招,卻怎麼也沒想到這還是個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得損招。
底下的将士迅速反應過來,看出齊堯這是被氣得急了,生怕他重怒之下把人打成半身不遂,連忙一窩蜂上去将兩人分開。
“滾開,都别碰老子!”
二人被将士們分開,齊堯剛喘口氣,就見曲詠用那隻帶着擦傷的手指着自己鼻青臉腫的腦袋,“來啊!接着打,我願賭服輸,被打死也是一條好漢!”
“你……”
“咳咳!”
站在齊堯身邊的将士忽然重重咳嗽兩聲,用眼神示意衆人往人群外看去。
宋玉昭回頭,見孟元修往正這邊過來。
圍成一圈的人潮立時被撕開一條路來,孟元修環顧一圈,面上并無太大反應,隻對比武台上面紅耳赤的二人招手,“先下來。”
齊堯低着頭,曲詠捂着臉,一前一後從台上下來。
孟元修看了一眼曲詠的傷和他一瘸一拐的右腿,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身為軍中校尉,連切磋比試的分寸都拿捏不好了嗎?”
齊堯早已反應過來是自己太過沖動,氣得漲紅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慚色,“屬下知錯,這就去領罰。”
說着就要轉身離開,卻聽見曲詠開口,“孟将軍,我不服!”
齊堯聞言,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又沖腦門,他腳步一頓,捏着拳頭立在原地。
“有何不服?”
“此番确實是我輸了,我願賭服輸,也心服口服。可齊校尉既然說要試試我們懷遠軍将士有幾分本事,怎麼能隻赢過我一個火頭兵便算赢,這算哪門子的公平公正?”
孟元修挑了挑眉,朝宋玉昭的方向遠遠一望,見她面上不為所動,卻一隻手握着長槍,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槍杆上劃着,頗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意思。
他收回目光,餘光瞥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曲詠,冷哼一聲,心中暗道,不愧是宋徹那個老王八帶出來的兵。
曲詠繼續問道,“孟将軍,你看我這臉歪腿瘸的,也不好再同火頭營的大哥們再比一場。”說着又歪頭看看齊堯,“可齊校尉倒沒被我傷到,想來再比一場也不難。”
上千雙眼睛盯着,曲詠方才一味防守,根本沒有出招進攻,作不了假。
而且……宋玉昭方才特地留意了,若非曲詠縱身時身子一滞,齊堯也沒那麼容易抓到他。
“你有什麼資格提條件?”
曲詠揉了揉烏青的嘴角,小聲嘟囔道,“齊校尉将我打成這樣,我不服氣,想加試一場都不行嗎?”
孟元修看着他皺巴巴的衣角,問,“你想如何?直說吧”
他撓撓頭,歎氣道,“若玉姐姐願意同齊校尉比一場就好了,畢竟……曾經懷遠軍中的小将軍和如今梁州軍校尉,聽上去倒是勢均力敵。”
“比就比!”
齊堯腦門一熱,搶在所有人出聲之前開口。
連孟元修都沒來得及制止。
衆人都在等着看孟元修的反應。
孟元修聞言沉默片刻,轉頭問宋玉昭,“你以為如何?”
宋玉昭拱手,正色道,“曲詠說話不懂分寸,讓将軍見笑了,可我早已不是懷遠軍之人,在梁州軍中也無官職,區區無名小卒罷了,如何能與齊校尉當衆比試?”
“玉姐姐,你就别自謙了,”曲詠接話道,“你也說了你在梁州軍中并無軍職,算作是半個懷遠軍将士又有何妨?”
這話說的就有些意思了。
若不讓宋玉昭和齊堯比一場,此事沒法收場,可若是真比了,按照曲詠話裡話外的意思,豈不仍是将她算作懷遠軍中的人?再加上齊堯這一個多月的行事,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眼下進退兩難,連同齊堯和孟元修在内,個個都瞧出曲詠這半大小子是個外憨内精的滑頭。
宋玉昭一直未答話,既未急着拒絕,也沒直接應下,半推半就,吊足了衆人胃口。
場上一片沉寂,孟元修思忖片刻後正準備開口,卻見他身邊的親衛撥開人群慌慌張張趕來。
二人耳語幾句,皆是神色匆匆。
孟元修欲先行離去,卻仍不放心場上情況,隻好又叮囑幾句。
“齊堯,此事如何處理,你自己看着辦吧,别再失了分寸。”
“是。”齊堯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