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梅回到家裡已經是深夜了，溫老師和她報告了今天的事情，也說了在小區籃球場發生的事，馮國的老爸也打了電話給她為自己的兒子申冤。

季海涿的房間被反鎖了，他這個兒子的私人領域一向很強，樊梅隻能轉身去了小星那裡，蜷縮起來的睡姿看起來今天的小“意外”并沒有影響到他的睡眠。

在溫老師的話語中，小星回到家就沒有再哭，吃晚飯時，總會時不時偷看受傷了的季海涿，想主動關心卻又害怕的表情讓溫老師心軟。

于是，溫老師主動問了季海涿“臉上疼不疼？”

季海涿拒絕回答，沉默吃飯，小孩抓着碗的手從小口袋裡拿出溫老師獎勵給他的巧克力，小心翼翼推到他面前。

小耳朵紅到脖子上，溫老師在桌子底下拍了拍他的後背，試圖用這個動作鼓勵他。

“甜……不疼……”

他把臉埋在小海豚形狀的碗上，露出那雙圓眼膽怯地望着他，季海涿看着那顆巧克力，想起了馮國的話，不由自主覺得厭惡……

季海涿起身沒有說話就上了樓，那顆巧克力被留在了飯桌上，小孩垂下眼眸有些失落，溫老師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沒事，哥哥或許不喜歡巧克力，我們明天再換一個東西送給哥哥，好嘛？”

小孩眨着眼睛沒有說話，長直的睫毛擋住了他眼裡的情緒，但溫老師能猜到小孩的鼓起巨大的勇氣被傷害了……

樊梅坐在書房裡沉思，手中的酒緩解了她心中的苦悶，教育小孩真的好難，青春期兒子和被虐待的兒童，讓她第一次感覺到做母親這個角色很吃力。

第二天，樊梅沒有去公司，她早早起來和鐘點阿姨一起做早餐，然後就看到剛起床換了一身運動裝準備出門跑步的季海涿。

“兒子，來，嘗一嘗這個小豬包，看看好不好吃。”

樊梅圍着圍裙，臉上沾了面粉，右手夾了一個奶黃色的小豬包往他的方向走來，季海涿嘴角瘀了一片，他刻意偏過頭想遮擋這個地方，不想向她解釋昨天發生的事。

“啧，我給你錢去學習防身術，打拳，結果你竟然讓自己受傷了，看來我要去找教練好好聊一聊才行。”

樊梅将他的臉擺正，眼睛透露着些許憤怒，季海涿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受。

他的媽媽變了……

按照他之前認識的樊梅，她肯定會約他到書房理智詢問事情的經過，然後再和他客觀分析事情的對與錯，而不是這樣……

“我要去跑步了。”

季海涿躲開她的手掌，雙手插兜，準備往大門走去，這時，剛睡醒的小怪物也正好下樓和他碰上。

小怪物懷裡抱着一個藍色的小海豚公仔，看見面前的他，有些錯愕與慌張，季海涿繞過他沒打算和他僵持。

上衣被人拉住了，季海涿轉頭才看見那隻細弱的白色手臂是小怪物的手，他的懷裡的小海豚公仔舉到他面前。

“海豚哥哥……”

聲音有些抖音量也很小，抓着他上衣的右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這種架勢大有種他不接受這個小海豚，小怪物也不會松手的感覺。

“海豚哥哥……給……”

季海涿知道自己隻有用力一甩，小怪物根本攔不了他，可是他的身體似乎做不出來這個舉動，昨天是自己的失誤把籃球砸到了鐵欄上，如果不是那個鐵欄圍着，籃球會砸傷……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小怪物沒有做錯，他沒理由成為自己的情緒發洩對方。

理智和情感在碰撞，季海涿覺得很煩，還是第一次深刻感覺到原來很多事并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評判是與非。

季海涿面無表情伸出手把海豚接了過來，手指相碰的瞬間，小怪物愣了一下，然後露出那天看見過的笑容。

小怪物笑起來很可愛，兩側的臉頰會帶着往上，如果再多點肉就更好了，漂亮的眼睛像是月牙一樣彎了起來……

“你不是要去跑步嗎？小海豚我給你放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