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口本最後季海涿也沒有找他拿，似乎那天在門外非要拿回來的人消失了。

在這裡住着，每晚他都可以聽到鋼琴音，季海涿還會教他。

“有沒有去報過班？”

“……”

孫硯星彈了兩個音符垂下眼簾小聲說“報過，但是手太笨了，放棄了。”

那時候生活有點起頭，沒有那麼拮據，他拿着錢踏入鋼琴課外輔導機構，但他手不靈活，一直跟不上節拍，那個老師脾氣暴躁，有時候還會破口大罵。

課程沒學完他就不敢再去了，他記得老師跟他說“你這手隻能去拿刀當個屠夫，做不來這種細緻文藝的東西！”

他沒有和季海涿詳細說明自己為什麼放棄，對方也沒有追問，而是牽着他的手慢慢教他，還和他說起自己小時候練琴的趣事。

哥哥好溫柔……

孫硯星的心跳又開始變得失衡，他覺得自己嘴唇很幹燥，身體有些熱，但又出奇喜歡被哥哥牽着手彈琴的觸感。

“學鋼琴是一件很累的事，為了控制力道還有節奏，手指指關節會逐漸變得粗大，指腹起繭粗糙就像這樣，但這些東西又會讓你覺得這是一種榮光。”

“可是你的手很好看，細長，那些手部模特的手也長這樣。”

季海涿把他們兩個人的手掌心相貼在一起展示在他面前，高評價的誇贊讓他變得害羞，他的手并沒有那麼漂亮，細看有很多小傷疤，大家喜歡也隻是在濾鏡下的樣子。

“孫硯星，你要自信一點！”

“我……今天我們吃芥末蝦球，鮑汁花菇炖鵝掌，再加一個水煮菠菜，我現在就去做。”

孫硯星沒有接他哥哥誇贊的話，報了菜單後就跑出琴房，打開冰箱，裡面的冷氣吹着滾燙的臉頰，但一點也沒有消散那種灼熱感。

季海涿的眼睛遺傳了季叔叔的混血基因，溫柔的時候盯着他，讓他容易沉迷在内，容易喪失理智。

他明白有些東西是原生家庭帶來的，他的自卑怯懦已經像個參天大樹紮根在心裡，即使想成為哥哥期待中自信的人，也無法拔出那棵大樹。

他歎了口氣，然後把食材都拿了出來，做飯會讓他心情變好，不需要思考太多，美食帶來的香味會撫平他的焦慮。

但這樣，不知不覺他會越做越多，明明隻有兩個人在吃飯，他也隻報了三個菜，最終會出來五個菜……

看到季海涿的表情，他有些慌張，“我明天會吃完的，不會浪費糧食的，但我明天……”

“叮咚……叮咚……”

聽到門鈴聲，他們兩個都一愣，季海涿走去入戶門看了一眼攝像頭，許久不見得吳予衡和他的女朋友提着一瓶酒在門外。

“怎麼這麼久才開門啊？”

吳予衡搭着女朋友的肩膀就進來了，一點也不客氣拿過鞋櫃裡面的拖鞋換上，他女朋友是個外國人，她心細很快就發現站在餐廳的人。

“這是誰？”

她指着孫硯星問，突如其來的客人讓他走着不知所措，那兩位應該是哥哥的朋友，他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卧靠，你突然休年假，然後又搬來這裡住，是藏了個moneyboy？”

季海涿皺着眉盯着他，吳予衡抿着嘴停止了自己沒禮貌的話語，他女朋友倒是不在乎這些，她的眼睛早就被桌子上的中餐給吸引了。

“都是你做的嗎？好香啊。”

棕紅色頭發的女生很熱情看着他，孫硯星點了點頭，季海涿歎了口氣走了過來很自然地搭着他的肩對着不請自來的客人說“我弟，孫硯星。”

“弟弟？”

“孫硯星！！！！”

“什麼時候多了個弟弟？”

“你怎麼又找到他了？他怎麼陰魂不散啊？”

對待孫硯星，這對小情侶的态度截然不同，吳予衡的樣子有些熟悉，他記得不是很清楚，但印象中應該見過。

“吳予衡，如果你還是學不會尊重别人，那你就不要再來了！”

季海涿的話語警告性很強，吳予衡不再說話，場面尴尬起來了，孫硯星在他後背扯了扯他的衣袖。

“沒關系的。”

重逢後，他确實陰魂不散一直纏着季海涿，這個邏輯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