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粥吃了藥的孫硯星此刻反而睡不着，輸液治療讓身體變得沒那麼難受，人也有了精神，季海涿在一旁守着他。

“睡不着？”

看得出他有些尴尬的季海涿放下手機看着他，孫硯星的被子擋住了嘴巴，輕輕地嗯了聲。

他睡不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一閉眼腦海都是剛剛的畫面……

……

他不願意讓季海涿給自己擦下半身，但還發熱的身體有疲憊不堪，如果不是他的肩膀一直給他靠着，孫硯星覺得自己會立刻往後倒在床上。

“手上是留置針，你自己脫一下褲子，然後你自己擦。”

季海涿把被子微微擡起，留了空間給他的手脫褲子，他咬着嘴巴閉上了眼把褲子脫下，潮濕的皮膚一下子接觸空氣讓他打了個寒顫。

溫熱的毛巾放在他手心，就這樣變扭地把出了汗的身體擦幹淨後，季海涿遞給他幹爽的褲子和内褲……

孫硯星臉紅的出血，手上動作大了一點，輸液管被帶着晃了一下，季海涿眼急手快抓住了他輸液的右手。

“不用着急，慢慢來。”

就這樣，社死的換了褲子和内褲，季海涿把被毛巾弄濕的被套也一起換了，正當他把換下的衣物拿走時，他抓住了他的手。

“我……衣服等我自己洗……”

他這一提醒，季海涿低頭看了眼換下來的睡衣褲。

“不許看……”

孫硯星急得臉頰更紅，拉開被子就要起身，被寬大的手掌按住了肩膀，季海涿捏住他的臉頰有些無奈地說“孫硯星，你是剛步入青春期的小男生？都是男孩，你卻一直都很害怕接受這個身份。”

季海涿的話讓他眼睛圓登登愣在原地。

“正确認識自己的變化也是青春期該學的東西，孫硯星，你還有很多要回去學習啊，你的小腦袋估計隻有十四歲吧。”

教育的話慢慢變成了調侃，兩側臉頰上的手還惡趣味的捏了捏，像逗弄小孩般輕巧。

……

“孫硯星，你溺水在住院的時候，我發高燒了，跟你現在一樣，扁桃體發炎，那時候不是故意不去醫院看你的。”

季海涿長腿交疊，手指搭在膝蓋上，眼神随和，像是在和他分享過往一些他不知道的事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那時候還遇到了變聲期，你隻會傻乎乎摸着我的脖子眼裡還有心疼，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小孩知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你因為我溺水，差點都要死了，看到我卻依舊沒有害怕，還擔心我的嗓子。”

說到這裡，季海涿笑了，他在看着他，孫硯星伸出手抓住了褲子，

“不是你推我的，和你無關！”

那件事他忘不了，在水裡無助的撲騰，耳邊除了無止境的水聲還有嘲笑，在他快要失去意識時，他好像看到了哥哥……

他醒來後，醫生護士和樊媽媽說過他能活下來多虧了哥哥的救助，所以，哥哥的想法是不對的，他永遠都不會讨厭哥哥……

“那你為什麼要一直怪自己呢？孫硯星。”

季海涿拉着他的手放入被子裡，嘴唇靠近了耳朵輕聲說“我媽的意外與你無關，是醉駕的司機，是秦禦河的虐待，為什麼你就不能站在理智的一方思考這個問題呢？”

孫硯星心髒極速跳動着，他偏過頭把被子拉高，通紅的雙眼很快就沒有止住淚水，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備受折磨，從不肯原諒自己，現在……

“孫硯星，你是自由的，你從來不欠任何人，更不欠我。”

季海涿的話從被子外傳來，頭頂上的手掌在溫柔的撫摸着他。

那你為什麼要丢下我走了……為什麼我醒來後就被告知在回到福利院一個人生活……為什麼你從來不聯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