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涿掌心壓住孫硯星突突跳動的鎖骨:“小星不要下樓,聽到嗎?”他拇指碾過對方喉結。
“要是讓我看到你下樓,今晚就懲戒。”
“是誰?”
孫硯星脊椎抵着柔軟的床被在打顫,尾音被沒有間隔的門鈴聲切斷,當年那場車禍從記憶裂縫倒灌而入—。
“哥哥,我的事讓我來處理,你别……嗚……”
他的下唇被咬了一口,季海涿揉着他的被咬紅的嘴巴溫柔的哄道“不會有什麼事,就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聊兩句就可以了,等我上來,聽到沒?”
門鈴催命般連綿不絕,季海涿皺着眉起身把門關上下了樓,大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女人被吓了一大跳,瘦弱的女人臉上沒有照片裡那麼容光煥發,兒子的疾病和丈夫被拘禁壓垮了她的身體。
“你……你是季海涿?”
女人被他眼底的煞氣逼得舌頭打結,季海涿眉峰壓着驚雷,那雙慣常含情的桃花眼此刻翻湧着黑雲。
“你是誰?”
“你不用裝,你肯定認識我,我是小星的後媽,禦河還有菏澤都被你弄得被刑拘,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的孩子?為什麼?”
黴斑斑駁的傘面劇烈震顫着,将冷雨甩上季海涿的臉上,他嫌棄般後退半步,透過細密水痕望見傘下那張扭曲的臉——女人眼窩深陷如幹涸的井,濕透的碎發貼在蠟黃面頰上,倒像是從傘骨間垂下的蛛絲。
“刑事文書上蓋着紅章。”他抹去下颌水珠,指尖觸到發燙的耳後神經,“秦禦河涉嫌侵犯他人隐私煽動網暴,孫菏澤非法集資,卷宗摞起來比你孩子的病曆都厚。”
傘骨突然發出脆響,女人枯枝般的手指幾乎要掐進他睡衣的袖口“可那孩子要骨髓移植啊!昨天...昨天都開始輸血小闆了..."”她膝蓋砸在積水裡濺起渾濁水花,腕骨凸起的右手痙攣着比劃:“季醫生您放過我們吧,求求你了…求求了!”
季海涿望着她青筋暴起的手背,忽然想起手術室裡監測儀的波形。此刻這雙手正攥着他的褲管,在柔軟的睡褲裡洇出深色水漬。“我是開顱的。”他聲音沉進雨幕,“你該去求血液科的柳葉刀。”
積水倒映着霓虹在她臉上流淌,像道永不凝結的傷口,女人忽然松開手,任由傘骨砸在積水裡,濺起的水珠模糊了監控攝像頭閃爍的紅點。
人有多無情她不知道,但今天要是不成功見到孫硯星,她和他的兒子都沒有希望了,秦禦河告訴她來這裡賭一下運氣,人是來到了,但心軟的神還沒見到就碰到了活閻王。
“求求你,季醫生……讓小星救救偉權吧,他是最後的希望了。”
女人已經沒有什麼底氣在這裡鬧事,隻能蒼白無力的懇求,季海涿不想浪費時間聽她在這裡講這些事,準備把門關上時,說不好下樓的人卻站在他身後看着這一切。
女人枯槁的眼神此刻變得像鷹一樣鋒利,趁對方注意力轉移,像瀕死的活屍一下子沖進屋内抓住她最後的希望。
“小星……小星,阿姨求求你求求你……”
“啊……啊………………”
孫硯星被撲在地上,女人在哭着抓住他的手臂哀求,但他隻看到鏡頭不停地對着他晃動,周圍人在對他的身體指指點點,網絡上到處都在宣揚他的體檢報告,都在說他和季海涿的愛情不倫不類,秦禦河當年也是這樣撲上來把他帶走,就從這個家裡帶去人間地獄……
“啊……”
他在尖叫求饒,季海涿立刻上來粗暴的推開女人然後抱緊在尖叫的孫硯星,女人臉上的發絲擋住了她的視線,但也看清了這個青年人情緒崩潰的一面。
“哥哥……哥哥我不走……我不要離開,不要讓他帶我走……不要!!!”
孫硯星摟着他的脖子像被搶有糖果的任性小兒般大聲哭喊,季海涿把他抱上樓關上了門。
“沒人要走,小星,沒有人可以帶你走,聽到了嗎?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