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
隻聽得“喀啦”一聲,幸謙腰間一把長劍出鞘三寸,劍刃反射着月光,頗有幾分肅殺氣息。
窦研書用衣袖抹了一把臉。
他也不想這麼說,可規矩就是規矩,姻緣殿每一對新人往出一踏,掌殿人都得行禮道祝詞。
“師叔,”幸謙笑容中頗有幾分冷意,“多年未見,不知道師叔身手如何了呢。”
多年未打過,不知道師叔你還抗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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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幸謙十二歲剛剛被尊者收入門下,窦研書看他細瘦伶仃,很是疼愛他。時常拿來吃的投喂幸謙,要麼就是陪着幸謙玩鬧。
後來窦研書閑着的時候,又帶着幸謙練劍。
那時幸謙便頗癡愛劍術,窦研書也驚歎于這小孩兒的天賦,常常感歎了不得。
剛開始窦研書一隻手就摁得住幸謙,漸漸地,兩人能持劍過上幾招了。再慢慢的……窦研書手中的劍,碰上幸謙就抖。
窦研書是師叔輩不假,可惜天賦不算上佳,人又鹹魚,居然被自個師侄花樣壓制。
後來窦研書大概是有了陰影,再也不陪着幸謙練劍。不少劍府的弟子猜測,窦師叔跑到姻緣殿當媒婆,大概少不了幸謙的功勞。
此時嗅到空氣中那淩厲的劍氣,窦研書脖子本能地一哆嗦:“咳!有話好說……咱……咱把倉庚收起來罷!”
倉庚便是幸謙腰間那柄長劍,他師傅親手打造,銅質的劍柄,上刻纖細的莺鳥花紋。劍鋒削鐵如泥,切金斷玉。
幸謙這裡還未說話,湛勉手快極,唰一下摁着劍柄,把長劍怼回鞘中。
“莫對師叔不敬。”
此時倉庚早已躁動,哪裡還能乖乖入鞘?它自動又出鞘一半,幸謙握住劍柄,抽出長劍:“師兄,我今日來就是為求一戰,如今該做的也做完了……”
不待幸謙說完,湛勉也抽出劍來,兩人劍鋒摩擦,電光火石之間,已經過了十幾招。
湛勉身法實在太快,幸謙苦練許久,還是極難抓住他的影子,幾個法訣皆不中,自個卻被幸謙步步緊逼,一直退下去。
幸謙抽身飛撲過湛勉身後,一劍刺出,卻隻捕捉住一個黑影。
忽的,一陣淡淡的香氣彌漫過來,幸謙眼皮一黑——
一雙手從他身後摟住他,清冷的嗓音道:“師弟,我說過,今日新婚,不宜打架。如此确實不入流,非君子所為,奈何師弟太過執着,委屈你了。”
湛師兄,夠黑。
幸謙暈過去前最後一秒,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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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幸謙是聽着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醒轉過來的。
他睜眼便看見竹制的床頭,床邊懸挂着個錦囊,正散發着絲絲香氣,像是安神香。
幸謙身下墊了兩床褥子,躺在硬邦邦的竹床上卻不覺硌得慌。屋内正燃着一團火,驅散了深秋的寒氣。
幸謙直起身來,捏個法訣熄掉那團暖身火,心道湛勉安置他,還蠻用心的。
湛勉正端着一籠圓潤飽滿的包子進來,見幸謙起來,道:“正好,起來吃早飯了。食時一過我們便出發。”
幸謙囫囵打個滾便起來,迅速疊好被子,淨手後紮起頭發,須臾便坐在了餐桌前。
一筷子夾了個包子來,幸謙咬了一口,驚喜道:“師兄你自己做的啊?牛肉餡的?我還當是大廚房裡端來的呢。”
湛勉颔首,沒甚别的表情,自顧自倒了杯茶:“早上手閑。”
前兩年幸謙來約戰時碰上過湛勉親手蒸了包子,那次有幸吃了兩個,自此就愛上了牛肉餡包子。
幸謙也不管湛勉是手閑還是特地給他這個客人做的,反正吃起來嘴下不留情,三個包子下肚再添一杯茶水,十分歡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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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飯,倆人拾掇好行裝,塞進乾坤囊裡,下到山門,禦劍往南去。
幾個時辰過去,飛至天目山腳下一個小村莊時,二人降下去,飄然落地。
數十玄門的弟子都在巷村集合,統合過人數後,再統一破陣入山,探訪秘境。
沿着阡陌小道一路往村裡走去,路邊不少扛着鋤頭的漢子、端着桑簍的婦人盯着他們好奇地看。
幸謙拉住一個路邊的婦人問:“大姐,這些天應當有不少背着劍,我們這樣的人來吧?”
那婦人還未答話,一個扛着鋤頭的漢子插話:“有,有!來過!”
那漢子就地放下鋤頭,搓了搓手。幸謙定睛一瞧,見這漢子手上沒多少黑泥,更沒粗繭子,一雙手頗幹淨。
“前幾日來了好些嗖嗖踩着劍飛的仙人呢!就在前頭住着。”漢子狀似十分熱情,指着小路前頭道。
同湛勉對視一眼,幸謙從懷中摸出荷包,掏出幾顆銀锞子,塞進漢子手心:“麻煩大哥帶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