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人帶我來到鬼殺隊的。”
三年前的一個晚上,小院被鬼潛入。
那是一個雨夜,薄葉渚躺在屋内,已經到了淩晨,他閉着眼睡得正沉。
真人推開門,冰冷的灰藍眸子看着出現在院子中的食人鬼。
他看了一眼被破壞的大門,心情更是不虞,修大門可是要不少時間。
要不是他及時捂住了阿渚的耳朵,恐怕那食人鬼破壞門的時候就要被吵醒了。
撐開手上的傘,瓢潑大雨中,真人走向食人鬼,左手擡起,咒力翻湧着,臉上浮現出縫合線。
薄葉渚是後半夜醒的,他睡眠時好時壞,經常會半夜醒來。
屋内沒有其他人,銀發少年眼中閃過淡淡疑惑,濃重的睡意驅散不少,他坐起身,隐約聽見了說話聲。
真人嗎?在和誰說話?
薄葉渚探身去夠枕頭上方不遠處的外衣,披上後掀開被子,站起身走到關閉的門前。
蒼白的手拉開了門,寒意瞬間入侵,外面還下着小雨,院内堪稱一片狼藉,銀發少年驚愕地瞪大眼,橙黃的眸子倒映着斷肢殘臂。
發生什麼事了?
他呆呆擡眸,家裡的大門隻剩下半邊,一個熟悉的背影撐着傘,和門外的人說話,盡管壓低了聲音,聲響還是穿過空寂的夜色傳來。
聽見身後的動靜,撐傘的藍發青年轉過身,看向呆怔的薄葉渚,猶疑一閃而過,因為站的位置陰暗,沒讓薄葉渚看見。
“真人?發生什麼事了?”下着雨,周圍灰暗,唯一的傘在真人手裡,薄葉渚沒辦法走過去,隻能隔着院子的一片狼藉朝着真人喊道。
真人卻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回眸和門外的幾人說:“既然阿渚醒了,你們進來吧。”
進來的是幾個鬼殺隊劍士,為首的那位看着年紀最大,其他的看起來和薄葉渚差不多年齡。
這下他們徹底看清了院子中的慘狀,對視一眼,臉色變化。
月色在雨幕下透着朦胧,真人撐傘從血迹遍灑中走來,傘面擡起,朝着薄葉渚露出個安撫的笑容。
他轉身看着鬼殺隊幾人:“這個東西還可以複生,我聽說你們是專門滅殺這些東西的人。”
灰藍的眸子閃爍,鬼殺隊幾人點頭,為首那個抽出日輪刀,将本就不成樣子的鬼頭顱再次砍成兩半。
滿院的東西漸漸化作灰燼。
這是薄葉渚第一次知道鬼的存在。
這裡有專門接待客人的小廳,真人把燈點起,看着披着外衣穿過走廊的薄葉渚:“冷嗎?要不要多穿點衣服。”
薄葉渚走到他那邊,搖了搖頭,皺眉看着真人:“地上的是什麼?”
“鬼。”真人側身,“他們是鬼殺隊的人。”
下一秒,手臂卻被人抓住,真人一楞,低下眼看着薄葉渚,對方的眉頭擰緊,澄澈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樣。
“真人,你受傷了?”
此時真人的臉上已經隐藏了縫合線,俊秀的臉上,從左額下垂落着一道血痕,襯着臉上淡淡的笑容,頗有些詭異。
“我很生氣真真的受傷,在得知食人鬼一直潛伏在人類之間後,這股生氣中又夾雜了恐懼,在無數個沉眠的夜裡,也許就有食人鬼爬過我家的牆邊。”
“後來真真問我想去鬼殺隊嗎?我很猶豫。”
薄葉渚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覺得呆在家裡太無聊了,就答應了。”
真人卻開口說了另一個事情:“阿渚的血液,可能是稀血。”
“稀血?”産屋敷耀哉面色明顯變化,“那阿渚過去十幾年——”
“從來不曾受傷。”真人擡眸。
薄葉渚:“欸?”他下意識握起手,認真想了想。
“你怎麼知道的?”他扭頭看着真人。
從小到大,薄葉渚受過的傷屈指可數,生病倒是隔一兩個月就要來一次,他受過最大的傷恐怕是不小心磕到哪裡。
肌膚青黑一塊,除此也就沒了。
有記憶開始,薄葉渚就不愛動彈,說他是和那個老仆人相依為命,也不盡然。
因為他沒有相依為命這個概念,而且隔三差五就會有人來看望他。
他也不是軟禁一類拘在院子裡,沒人限制他的出入。
啟蒙開始,有專門的老師到院子裡給他上課啟蒙識字,後來長大了點,有人來教他音樂繪畫和簡單的劍法。
或許有些時候出門會不小心被劃到,但是老仆人從來不讓傷口過夜,家裡的傷藥效果極好,幾乎用不了半天,本來就不起眼的傷口馬上結疤。
十幾年來從未曾出事。
過去那些老師和來探望的人喊他“少爺”,親密些的會叫他“阿渚”,還有一些别的稱呼。
十幾歲恹恹的病弱少爺端坐在書房歎氣的時候,也決計不會想到二十出頭的自己,會健康的坐在陽光透入的房間内,身邊是自己的伴侶,平靜地說着過去生活的一道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