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白綢蓦地收緊,勒得季白喘不過氣。
她拼了命的掙紮,用腳去踹,用手去抓,可他如山般的身軀卻死死得壓制住她,讓她不得逃脫。
空氣越發稀薄,強烈的窒息感讓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任憑她如何去抓脖子上的那根白綢都無濟于事,緊勒着她的白綢仿佛嵌入了她的血肉一般,與她的肌膚融為一體。
她要死了嗎?
世界在她的眼前颠倒扭曲,随後又染上一層血色。
聞人瑾嘴角含笑地望着身下瀕死的季白,仿佛他不是在殺人,而是在做一件令人愉悅,幸福的好事。
雪白的面容變得青紫,黑白分明的水瞳染上血色,青筋如蜘蛛絲一般在她的臉上顯現。
這并不好看,但沒關系。
很快的,很快她又會變成鮮活的她,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季白在意識将要消散時,腦海中突然傳來系統急迫的聲音。
【眼睛,他的眼睛是弱點。】
季白聽了這話,隻覺體内蓦地生起一股無窮的力量。
她不再用手去抓脖子上的綢緞,而是擡手就奔聞人瑾的眼睛去。
她的動作太快,聞人瑾一時躲閃不急,被她的手抓了個正着。
季白隻覺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摸上了一個光滑又富有彈性的球形物體,她來不及多想,一個用力将那東西挖了出來,隻聽得聞人瑾慘叫一聲,松開勒着她脖子的手痛苦扭曲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豔紅刺眼的血順着雪白的指縫洩了出來,紅與白的交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刺激着人的視覺。
季白粗喘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就見聞人瑾松開捂住眼睛的手露出那雙空洞赤紅的眼睛,他執拗瘋狂地伸出染血的手去抓她的衣擺。
季白慌忙退了一步,衣角從他的指尖擦過,留下一道帶血的指印。
錯過獵物的失敗讓聞人瑾越發癫狂了。
“别走……”
他嘶吼着向前,另一隻手還不忘緊握着染紅的白綢,似乎還不肯放棄勒死她的想法。
剛剛瀕死的痛苦季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她慌忙躲避間順手抄起身旁的牌位重重砸在了聞人瑾的頭上,聞人瑾的身體晃了晃,卻并沒有倒下,季白又連砸了兩三下。
在一片火光中她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濺起的血點如同碎雪般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又冷又疼。
聞人瑾的身體終是不堪重負,“哐當”一聲摔倒在地,月白的錦衣如花一般在冰冷的地面綻放,他空無一物的眼眶對着季白的方向,似乎就連死都不肯放過她。
季白扔下手裡沉甸甸的牌位,靠在欄杆上大口喘着氣,手抖得不成樣子。
聞人瑾死了嗎?
她不确定。
系統沉默着看完了這場生死的決鬥。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它又一次開口。
【請宿主盡快找到正确的通關道具。】
她的時間不多了,隻有兩天。
祠堂外還有兩個和聞人瑾一樣瘋魔的男主在虎視眈眈。
聞人府裡有那麼多的東西,到底哪一樣是正确的通關道具?
季白想想就覺得頭痛,再也沒了剛來時的輕松愉悅。
這簡直是史詩級的難度。
季白離開前最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聞人瑾。
他似乎是真的死了,毫無聲息地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得和紙一樣,那條白綢如同蛇一般纏繞着他的右手。
季白收回目光,擡腳就往上跑,自聞人瑾不動後,祠堂裡的燭火也恢複如常,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剛進來時的模樣。
但這地方實在太邪氣,哪怕是在白日,季白都能感覺到似乎有無數的怪物就躲藏在牆壁裡窺伺着她。
那扇漆黑的門已經近在咫尺,季白剛把手搭在門上,隻覺腳腕一涼,那涼氣滲入骨髓,凍得她牙關打顫。
她回眸一瞧,就見聞人瑾仰着一張白到發青的臉注視着她,空洞的眼眶下是兩行刺眼的血迹,他咧嘴一笑,活生生得像是鬼片裡的怨鬼爬出來了。
“為什麼要走,我對你還不好嗎?”
他的身後是深不見底,無限延長的長階,兩側的燭火明明滅滅,映襯着他蒼白的臉。
他實在俊美,哪怕是這樣一幅不人不鬼的樣子,也有一種詭谲陰森的美感。
他朝她舉起另一隻纏着白綢的手,似是幽冥地獄在朝她招手。
季白隻聽自己的心在狂跳,她拼命狂甩自己的腿,試圖擺脫他抓着她腳腕的手。
可這雙冰冷的手卻如同藤蔓緊緊纏繞着大樹般緊握着她不放。
突然,聞人瑾蓦地發力,扯着她的腳腕将她向下拉,仿佛要拽着她一起墜入無間地獄。
季白一個不穩摔倒在地,可神奇的是她并不覺得疼,仿佛是摔在了柔軟的血肉之上。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聞人瑾拖了下去,緊接着一具冰冷的身體貼了上來,近距離看着聞人瑾這張蒼白又俊美的面容,季白有種被鬼纏上的驚懼感。
這雙被季白親手挖去眼珠的眼睛此刻正空洞洞地對着她,像是兩個會攝取靈魂的小型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