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殺我了?”季白問。
聞人瑾偏了偏頭,“你很想死?”
季白笑了下,大大咧咧地往春榻上一坐,仰頭說:“能活誰會想死呢?”
聞人瑾垂頭不答,似乎是在考量着什麼。
季白本想試探性地問問聞人瑾知道些什麼,但轉念一想,以聞人瑾現在的狀态,若是試探不好,怕是又要發瘋。
這裡密不透風,關得嚴嚴實實,他要再發起瘋,季白連跑都沒處跑。
季白眼珠一轉,坐在春榻上抱住聞人瑾勁瘦的腰身,故作心疼又愧疚地問:“你眼睛還疼嗎?”
其實季白心裡一點也不愧疚,雖然那雙漂亮的眼睛被她毀了有點可惜,但誰讓他要殺她呢。
“你也會心疼我?”聞人瑾低下頭看她,“我以為你隻會可惜沒能殺了我。”
若是一般人聽到對方這麼譏諷她,早就不好意思再繼續編瞎話哄人了,可季白不是一般人,她好似完全沒聽到一樣。
她抓着聞人瑾的袖袍輕輕一拽,将人拽到了榻上,心疼地撫摸着他的眼周附近。
“一定很疼吧?對不起啊,你那麼漂亮的眼睛讓我毀了。”
季白說話時絲絲縷縷的熱氣落在他的臉上,染紅了他的臉頰,他蓦地加重了呼吸,偏過頭去。
季白自然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薄紅,她故意又探頭追了過去,身子半靠在他的胸膛上,垂下的青絲如羽毛般掃過他的喉結。
季白低下頭看見他漂亮的喉結滾了滾,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可現在卻又純情害羞得像是不經人事的小子。
季白故意問:“你怎麼不說話?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聞人瑾轉過頭看她,淩亂的衣袍和微紅的臉頰也依舊無損他與生俱來的俊美與氣質,像是一尊跌入泥水的玉雕像,雖然髒了,但也掩不住原本的風華。
“你不必哄我開心,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你離開。”他擡手撫摸着她的脊背,指腹上沾染了她的體溫已不似最開始的蒼冷,但還是激得季白的後背陣陣發麻。
“我為什麼要離開?能和你一起住在這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季白摟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笑眯眯地說,“我啊,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個鹹魚了。”
聞人瑾皺了皺眉頭不太理解鹹魚是什麼意思,但聽她的語義應當和無所事事的米蟲的意思差不多。
他想到這兒,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顯然對于季白說得話,他是一個字也不信。
但他也沒有急着反駁,誰不願意聽一點好聽的話呢?
哪怕知道她的親昵,撒嬌都是假的,他也樂在其中。
他突然慶幸他剛剛沒有在一時沖動下殺了她。
季白試探性地摸上了覆在他眼睛上的白綢,柔聲問:“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好不好?”
季白說着就要去解他系在腦後的結,卻被聞人瑾按住了手。
他語氣平淡,“沒什麼好看的。”
季白暗想,這麼謹慎,難道對聞人瑾來說他最重要的東西當真是這條白綢?
她也真夠笨的,早就該想到的。
“可是你的眼睛受了這麼重的傷,真的不用上藥嗎?”
“你的白綢也髒了,該洗洗了,不然一直蒙在眼睛上,你的傷會更嚴重的。”
“我幫你洗吧?”
聞人瑾握住她的手腕,低頭看她,“你很想要這根白綢,為什麼?”
季白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聞人瑾實在是太過敏銳,讓她時常感覺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在他面前都蕩然無存。
她咽了口口水,笑着說:“畢竟是我弄傷了你,我隻是……想為你做點什麼。”
“是麼?”聞人瑾松開她的手腕,摸上了她心口的位置,心跳在他的掌心下雀躍地跳動着,“可是你的心跳卻不是這麼說的。”
他蓦地輕笑一聲,“心跳這麼快,你很心虛?”
季白打掉聞人瑾的手,故作嬌羞地說:“你這樣捂着我的心口,我當然會害羞啊。”
“夫君真是一點都不懂女孩子。”
聞人瑾收回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如果夫君這麼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我還省事了。”
季白嘴上這麼說着,心中暗暗在想,不知能不能等聞人瑾睡着的時候偷過來。
聞人瑾側過頭解下覆在眼睛上的白綢,遞給季白。
“娘子難得有這份心,為夫自然不能掃興。”
季白傻愣愣地看着手裡的白綢,有點不敢置信,他就這麼簡單的給自己了?
不會留有什麼圈套吧?
不過轉念一想,季白也明白了。
聞人瑾是笃定自己出不去,所以也就放心把這東西交給她了。
季白笑着說:“那我現在去給你洗。”
季白轉身去了另一間蓄有水源的房間,房間裡有一個小水池,清水順着牆壁裡的竹筒汩汩地流出來,池子裡的水又順着一個極小的縫隙流向不知名的去處。
季白邊洗邊在心裡吐槽,就這破地方,住不了幾天人指定要得病,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
季白很快洗完出來了,可她看了一圈卻不見聞人瑾的身影。
奇怪,聞人瑾呢?
“聞人瑾?”
季白邊找邊喊,可空蕩蕩的房間裡卻沒一個人回應她。
【别喊了。】
【聞人瑾出去了。】
消失許久的系統終于上線。
季白再次聽見這個冰冷冷的電子音心中竟多了一分可靠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