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不會說出那句如果她都記得,一定會知道他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季白想到這兒,正準備出門去招屋外的仆從們問問看,背後突然又傳來那種被猛獸盯上的不安感,好似有一雙眼睛就在她的背後靜靜看着她,準備随時撲上來咬她一口。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涼風拂過她的後頸,激得季白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房間裡突然變得很靜很靜,屋外的蟬鳴聲,下人的打掃聲都消失不見了。
仿佛天地間隻剩了她一個人,不……還有另一個人。
她看不見他,但他就緊貼在她的背後盯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不住地安慰自己,一定是錯覺,等她轉過頭去背後肯定什麼都沒有。
對,肯定什麼都沒有。
季白懷着這樣的心情,不安地轉過頭去,結果眼前這一幕差得吓得她當場去世。
一顆血淋淋的頭倒吊着垂在她眼前,嘴巴一張一合地說着話:
“小白在找什麼?”
“懷哥哥幫你啊。”
季白向後退了幾步,握緊了手裡唯一可以拿來暫時當武器的書。
這顆人頭并不是憑空懸在空中的,是由一根血肉模糊的肉柱懸着他的脖子,肉柱的另一端纏繞在房梁之上,整個屋頂幾乎都被褚師懷的血肉填滿了。
季白隻看了一眼,就覺頭皮發麻,所以等于是她主動走進了褚師懷的身體裡。
現在跑是來不及了,窗戶和門都被急速擴張的血肉封上了。
她用盡量平靜地語氣試圖和褚師懷交流。
“你……你是懷哥哥?天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季白假裝自己是剛認出他,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眼睛裡迅速調出淚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褚師懷歪了歪頭,那張依舊俊朗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他也隻剩一張臉能看了。
“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你不知道嗎?我是因為你啊。”
他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又輕又暧昧,緊緊盯着她的雙眼中是化不開的執着。
支撐着他腦袋的肉柱仿佛是流動的液體翻湧着推舉着把褚師懷的頭又送到她的面前,季白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住想要動手的沖動。
這肉柱離近一看,季白更想吐了。
粉白夾雜的血肉中似乎還翻湧着黑色的小蟲,她唯一慶幸的是已經變成怪物的褚師懷,身上并沒有腥臭的血腥氣,反而似是有一股幽暗隐晦的清香,似是某種花的氣味。
“因為我?”季白一臉不解,打算裝傻到底,“為什麼是因為我?”
季白一面問着一面又小心謹慎地觀察着褚師懷。
凡是生物都有弱點,哪怕是變成怪物的褚師懷也一定有他的弱點。
季白強忍着不适,仔細觀察着聞人瑾已經不能稱之為身體的肉山。
終于,她發現在肉柱的某一段中仿佛包裹着一顆跳動的心髒,些許紅光從血肉的縫隙中透了出來。
那裡一定是他最緻命的地方,季白垂下眼簾,餘光不斷梭巡着周圍,尋找一個合适的兵器。
很快,她找到了。
她裝作害怕的樣子,一邊哭泣一邊往後退。
“懷哥哥,你不要吓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怎麼……怎麼突然變成這幅樣子了?”
“你是死了嗎?你死了留我一個人怎麼辦啊。”
“我們說好要一起離開的啊,你怎麼能丢下我?”
褚師懷被她突如其來的哭泣和一連串的質問,弄得當時怔在了原地。
顯然隻剩一顆腦袋的褚師懷,頭腦并不怎麼清楚。
非常的情緒化,也非常的好哄騙。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到底發生什麼了?”季白仰起頭問他,“我今天去了一趟祠堂,聞人瑾突然和瘋了一樣要殺了我,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結果又遇見奇怪的東西,現在就連你也變成……“
季白把怪物兩個字咽了下去,”這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一面說着,一面背在身後的手已經抓住了寶劍的劍柄,隻待他沒防備的時候給他緻命一擊。
不知褚師懷是不是被這幅怪物的身體所影響,他陷入了迷茫之中,喃喃自語地說着。
“我就知道他們是騙我的。”
“你明明答應了我會和我一起走,怎麼會一個人離開呢。”
可沒一會他又精神崩潰地嘶吼。
“不,你騙了我!”
“你要一個人離開這兒。”
“你要丢下我。”
“不,不能讓你離開,我要留住你,永遠的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