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你的困境我明白,可你和母親所謀之事又何嘗不是對阿沅的傷害?”魏令簡上去台階,在中央的亭子歇腳。從小築出來,心裡兩難煩悶,轉念想到阿沅愛侍弄花草,也留意西院的花阿沅鮮少折枝,就想來這邊摘幾株特别的讓她歡心幾分,不想碰到了袁淑婉。
袁淑婉上前,伸手拿住魏令簡腰間那枚再熟悉不過的鈎形玉佩端詳,眼底燃起幾絲異樣情緒,低眸輕聲:“這玉佩表哥一直佩戴,阿婉就知道表哥并非無情的,你隻是想後半生有個保障,僅此而已啊表哥。”
從前的阿婉,不管是年少還是與二弟婚後,她都是生機盎然的,哪是今日的愁苦難抑,想到此處,他如何後退拒絕,隻是這必然會傷害阿沅,長廊裡阿沅看自己的眼神裡是不解、難過和失望。
魏令簡對自己行為的不排斥,讓袁淑婉膽子大起來,扯住面前挺拔男子的袖口,音絲如泣:“是不是有了嫂子,表哥不想幫阿婉了嗎,從小表哥都是依着阿婉的!”心中對陶沅音多了更多的怪意!
“表哥你知道嗎?嫂子是個内心堅強的女人,她可以靠自己有寄托倚靠,阿婉不同,阿婉沒有嫂子的手藝和靈巧心,阿婉除了湘兒,什麼都沒有了,你知道姑母的,湘兒并不得姑母的歡心,以前有複策在,姑母待湘兒尚且一般,如今……更是不願看湘兒一眼了。”
袁淑婉哭訴自己在王府的尴尬境地,試圖觸動表哥對自己的心疼和不忍。從一開始她就知曉姑母對世子之位看得極重,也多次暗示要誕下男孩,可她實在沒想到複策的身體虛得厲害,生下湘兒後再不曾有孕。
月洞門後的趙姨娘從镂空的院牆處她看清了說話的是何人,神情詭異,如同見了鬼一樣驚訝,高門大戶裡見不得人擺不上桌面的事竟讓她撞見了。
趙姨娘不由得想到西院那位氣質如蘭進退有度的二房夫人,升起幾絲同情。
那邊的男女還在話來話去:“阿沅要強,這幾年是我虧欠她太多,她也本是嬌嬌女娃……”
魏令簡留意到袁淑婉話裡的暗示,他很早就注意到過阿沅私底下一直在賺錢攢錢,小隔間裡的東西便是,不過阿沅好像一直不太想讓人知道他也就不問當作不知,現在淑婉有意無意提及,他作為聽着感受不佳。
轉動身子朝前一步,那玉佩就從袁淑婉的手心滑落,他接着說:“你說的我盡力,過繼實乃無奈之舉,阿沅知情達理善解人意,會同意的,至于阿沅的手藝,西院的開銷用度虧得她了。”
撇開同情,趙氏突然就想通了王妃和這位世子妃為何如此強勢打起那位二房大夫人肚子的主意,這匪夷所思、污濁的一幕想來即是緣由了。
高門大戶裡的秘聞實在是開了眼界,趙氏出身平民百姓隻在戲本上聽過這樣的,不想被人瞧見聽了不該聽的話,趕緊眼神示意雀兒悄無聲息離開這是非地。
栖林小築裡,陶沅音至用過膳食後,為了不去想煩心事,一直把自己關在隔間裡十指不停地做活。
中間雲橘從外面回來,給了回信,陶沅音看完信,心情好轉,春櫻約她明日去街上的茶館相聚。
小築的那道隔門陶沅音交代松月上了門闩,始終沒有叩響,深夜吹滅燭火時,僅有些失落和難過,可轉念想到他的作為,橫下心來兀自睡覺去。
次日清晨早早起來,梳洗裝扮後趁着日頭不大,帶着兩個丫鬟還有她們備好餐盒乘坐馬車出門了。
在馬車離去不久,一架紅頂奢華的轎子在鎮安王府大門口停下,裡面下來一頭戴高帽手執拂塵的人,轎子後跟着四個與下轎之人着相同服飾的人,那四人手端方木盤,五人徑直進府。
王府大廳,除了早先出門的陶沅音,府中上下皆跪在大廳裡外,叩謝聖恩。
“王爺王妃,魏大人,你們都起來吧,皇上念及大人勞苦,特命老奴送這些絲綢金銀、吃食玩賞之物。”
高公公扶鎮安王夫妻,再扶魏令簡,笑眯眯,說道:“魏大人,聖上看是對您看重得緊,近日就請赴任吧。”
恭恭敬敬把高公公一行人送出府,王妃袁氏面露喜色,“做聖上的中書舍人,那可就真是聖上跟前最親近的人了,這是好事,是王府天大的好事喜事!應當放炮竹熱鬧一下,太久沒有聽到好消息了!”
與袁氏的興奮相比,王爺魏彧對魏令簡得授了官職,沒有太多的喜怒,離開大廳前拍拍魏令簡的肩膀交代:“與民有利,于己無愧;說話做事進退留度,凡事小心謹慎。”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炮竹聲響遍整個王府,魏令簡站在西院的問川閣的窗前,聽着熱鬧聲,他想他定能做到。
阿沅出府竟都沒有告訴他一聲,若不是高公公來府去小築沒看到人後問了李叔他現在仍不知。
她還在生氣,怪自己擅自做主。
陶沅音到茶館的時候好友霍春櫻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