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華盛酒店門口迎來了今晚最重要的客人。
“鐘總,久違啊,最近身體如何?”
西裝革履,但是肚子顯著突出的精英老總朝着面前的年輕男子禮貌寒暄。
畢竟,鐘氏的新掌舵人患有厭食症早就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不少人都試圖從這方面下手讨好對方,隻是結果不盡人意。
但這并不妨礙今晚他要求酒店用最好的廚師來招待對方,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人家滿意了呢?
“韓總,多謝關心。”
冷淡卻不失禮數的聲音響起,回答他的年輕男人同樣一派西裝革履,但顯然他的身材管理相當不錯,甚至到了有些偏瘦的程度,隻是因為身上的西裝量身定制的緣故,那種因為過瘦而帶來的違和感幾乎沒有,輕易就能被忽視掉。
但他确實瘦,眉骨突出,眼尾狹長,過于鋒利的下颌線和微微凸出的顴骨,結合起來平白為他整個人增添幾分淩厲,饒是如此,卻依舊有一點不可否認,他的臉照樣好看到足以在在場所有人中脫穎而出的程度。
“哈哈。”韓總幹笑了兩聲,伸出手示意對方先進,“今晚您能賞臉過來真是太好了,請進,咱們邊吃邊聊。”
鐘銘微微颔首,随後率先大步走進酒店。
……
後廚後門,郭柚戴上頭盔打算下班的時候,經理再一次找上了他。
“哎哎哎郭師傅,你接下來有時間嗎?再留下來幫個忙呗。”
經理好像生怕郭柚離開似的,用三根手指掐成雞爪樣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下擺,繼續補充:“放心,報酬絕對豐厚。”
郭柚撇過頭疑惑地看了經理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有所動容:“做什麼?”
“來來來,跟我來。”
二十分鐘後,換上服務生制服的郭柚端着酒水跟在其他服務生後面進入一處包廂。
包廂内的交談聲不高,氛圍似乎也比較輕松随意,但這是在前面幾個服務生進入包廂之前。
等到郭柚進去後,整個包廂内突然靜了一瞬。
暖黃的燈光撒在年輕男生的眉眼上,柔和了不止一點,再往下,黑馬甲制服包裹着的纖細腰肢,還有修長勁瘦的雙腿……
坐在主位上的鐘銘收回視線,下一秒神色自然地接上不久前韓總的話題,好像無事發生。
要不是坐在他旁邊的韓總眼睜睜看着他剛把眼睛從那個服務生身上撕下來,他也信了。
包廂内的氛圍随着鐘銘的重新開口而恢複熱鬧,但同時,餐桌上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對最後進來的這位服務生多了幾分注意。
眉眼似遠山般空靈,流轉間卻又似乎浸透着萬家焰火,有這種氣質……的确是千萬人裡都不一定能挑得出來啊。
隻是沒想到……向來對各色美人都不假辭色的鐘總竟然也……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一笑。
愛美嘛,人之常情。
然而郭柚注意不到包廂内暗潮湧動,隻是一闆一眼地給餐桌上的人倒酒,很簡單的工作,隻要找到餐桌上的空杯子就行了。
郭柚開始倒酒。
不多時,對面響起一聲清脆的“咔嗒”。
好像是誰放酒杯時沒有拿捏好力道,直接讓玻璃磕在桌面上。
鐘銘收回手,下一秒,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像是經曆了一場艱難的交戰,最終恢複平靜。
坐在他旁邊的韓總欲言又止。
就在剛才,他不幸目睹鐘銘把自己酒杯裡剩下酒水一口氣都幹了,動作毫不猶豫,迅速又幹脆,要不是吞咽的動作看起來還是那麼艱難,他都要以為鐘總的厭食症是假的了。
不是,就為了讓那個小服務生給倒酒,這麼拼嗎?
韓總也不敢說,韓總也不敢問,隻能識相地止住話題,等小服務生給鐘銘倒完酒。
郭柚的倒酒任務很快就要完成了。
主位那裡,還剩下最後一個空着的酒杯。
他徑直走過去打算倒酒,餘光下看到的那隻手讓他不自覺地放慢了倒酒的速度。
或許在别人眼裡,這隻手蒼白骨感,好看到足以去當手模,但是在郭柚眼裡,這就是營養不良的象征!
太瘦了吧!跟白骨精一樣,仿佛骨頭上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膚色也白得不健康。
這肯定是個不好好吃飯的人類。
就是因為有這些不好好吃飯的人類,他的食神賽道才這麼難跑。
郭柚有點想勸這個人讓他以後好好吃飯,但現在顯然不是他該說話的場合。
沒錯,他現在已經不是幾年前那隻什麼都不懂的鍋包肉精了,他懂得許多人類社會的彎彎繞繞!
在這個包廂裡,他是服務生,而坐在桌子旁的這些人類是客人,按理來說,他不應該主動向他們提起無關話題,哪怕是關心他們的健康也不可以。
但郭柚可以等他們離開這座包廂。
等他們吃完,出了這個包廂,那麼大家都是出現在這個酒店裡的陌生人,陌生人是有資格關心陌生人的,到時候他一定要勸到這個人答應他從此以後改過自新,好好吃飯為止。
打定好主意,郭柚加快速度倒酒,然後起身和其他服務生一樣在角落裡站定。
韓總很開心,服務生離開了,這下他終于可以繼續自己的話題了。
然而,中年微秃且微凸的韓總對于鐘銘的吸引力遠遠比不上初次見面的漂亮服務生。
鐘銘的心完全不在應酬上,視線也一直跟着好看的小服務生來到角落裡。
好看的小服務生感知敏銳,他飛快擡頭,而鐘銘趕在他擡頭之前不着痕迹地移開視線。
一秒,兩秒。
鐘銘從來沒覺得區區兩秒的等待竟然如此漫長,他甚至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比鼓還響。
本來……他是最不相信什麼一見鐘情的,甚至都不認為愛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竟然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但是現在,他好像……真的一見鐘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