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銘仍是一瞬不瞬地望着門口的青年。
咚咚的心跳聲在耳畔響成了鼓點,甚至一度令鐘銘遺忘了仍在隐隐作痛的胃部的存在。
竟然真的……還能再見到他嗎?
他竟然也能有……這麼幸運的時候嗎?
夢寐難忘的青年此刻就在眼前,夕陽暖融融的橘黃光線留戀似的籠罩着他,比夢境還美好。
鐘銘猛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由于動作幅度過大,小腿不小心撞開茶幾,直接在光滑的地闆上劃出一道刺耳的噪音。
他一瞬間覺得臉有點熱。
“你……你好。”即使是在成千上萬人面前演講時也不曾有過怯場的青年,如今在一見鐘情的對象面前說話竟然卡了殼,然後還問了一個不太聰明問題,“你找誰?”
面前的青年,臉上肉眼可見地浮現了疑惑。
鐘銘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這裡是他的病房,青年找的人當然是他自己。
可是青年好像沒有理由找他,他們……隻是在昨晚有過一面之緣而已。可能是青年不小心走錯了病房?但沒關系,能夠因為這種意外重新見面,怎麼不能說他們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呢?
隻怪自己不争氣,剛剛沒能給青年留下一個好的第一……不,第二印象。
鐘銘覺得自己臉上有火在燒,心也咚咚咚得幾乎要跳出來。
他又張了張嘴,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青年卻先一步開口:“我是張助理雇傭來的護工,負責照顧這間病房的鐘先生。請問您就是鐘先生嗎?”
鐘銘腦袋裡“嘭”的一下炸開了煙花。
不是意外!不是巧合!他真的是專門為了他而來!
“我,我是!”幸好鐘銘在激動之餘還沒有忘記自己姓什麼。
“您好,鐘先生。”鐘銘看到青年朝他彎了彎眼睛,“我叫郭柚,是張助理雇來照顧你的護工。”
鐘銘一瞬間就被青年的笑容搞得有點迷糊,心依舊跳得比鼓響,腦子裡也恍恍惚惚:他不僅主動告訴我他的名字,他還主動朝我笑了!
“您不需要用敬稱稱呼我。”半響,鐘銘回答道:“直接叫我鐘銘就好,鐘表的鐘,銘記的銘。”
郭柚笑着點了點頭,又想了想:“那我是姓郭的郭,柚子的柚。”
好可愛……
說話方式可愛,名字也可愛,人又好看又可愛。
“請,咳!請坐。”鐘銘用一聲咳嗽掩蓋卡殼,然後鎮定的請郭柚坐下。
郭柚坐在鐘銘對面,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大大方方,絲毫不避諱。
好奇怪啊,郭柚還是覺得眼前這位鐘先生給他一股熟悉的感覺,難道他們以前見過嗎?
以及,郭柚想,這位鐘先生是他見過的所有人類中長得最好看的,就是看起來不太強壯……實在是有點瘦!或許應該是厭食症的緣故,人類如果不吃飽飯就沒辦法變得強壯,生病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如果這個人類沒有生病,好好吃飯的話,就一定會是他見過的最強壯、最好看的人類了。
鐘銘臉上的熱度緩緩退卻,最後停留在了僅有一層薄紅留在耳根後的程度——他感到有一點不好意思,因為郭柚直勾勾毫不避諱的視線。
他甚至都有點不敢回看郭柚,因為每當他試圖把視線落回到青年身上,就一定會不小心與對方直白又坦率的雙眼對視,于是鐘銘隻能匆匆留下一個優雅禮貌鎮定(自認為)的微笑,把視線遊離開。
趁着郭柚思考自己以前究竟有沒有和鐘銘見過的時候,鐘銘短暫缺失的理智也終于回來,想起了郭柚之所以會來這裡的原因。
他是來這裡做護工的。
可是分明昨晚,他還在酒店裡做服務生……
鐘銘逐漸意識到了什麼,微微抿了抿唇,神色變得不再輕松,手上也一寸一寸緩慢地捏了捏食指指節。
或許……郭柚家裡的條件不是那麼好。
随後他又忍不住翹起了一點嘴角。
但是他那麼努力,一定會有非常了不起的未來。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因為你看起來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一道好奇的聲音在鐘銘對面響起。
鐘銘猛然擡頭,神色頗有些驚訝意外,還摻雜了一點點的欣喜。
昨晚飯局上,那麼烏煙瘴氣的氛圍,郭柚竟然還能對他有印象。
“是的,我們見過,而且就在昨晚。”
見到郭柚臉上的意外,鐘銘的欣喜又隐秘地增加了一點,“就在華盛酒店,當時你……”
鐘銘吞下“當時你還為我倒了兩杯酒”,轉換成:“當時你還專門為我做了一盤鍋包肉,非常美味,我吃得很幹淨,你還記得嗎?”
郭柚恍然大悟,“哦!是你呀!”
随即又浮現了一點疑惑:“但是,你不是有厭食症嗎?昨晚吃了那麼多鍋包肉……竟然沒關系嗎?”
“……啊,你不會……就是因為吃了太多的鍋包肉才進的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