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小區伫立在一片綠地之上,高大的樹木種植在路側,投下一片片巨大的陰影。
四個燙金的繁體大字,似乎是在告訴經過的人,這裡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園林小區。
門衛大叔是一個剛退休不久的工人,大家喜歡管他叫楊叔。
楊叔今年61歲,頭發已經斑白,戴一副金屬圓框眼鏡,平時值班的時候會刷微博,聊微信和□□,非常與時俱進,偶爾還跟年輕人談時下流行的東西。
他為人踏實善良,是個很受小區住戶喜歡的長輩,不隻是大人,小孩子也喜歡他。
隻不過好人不長命,楊叔在顧惜言大二開學不久,被人從樓梯上推下來摔出了腦溢血,不幸離世。
想到他現在還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還笑着打招呼,顧惜言就鼻尖酸澀,差點沒抱住他,哇的一聲哭出來。
“言言今天這麼早就下課回來啦?”
楊叔遞給她一袋柑橘。新鮮的柑橘,表皮是鮮亮的橘色,看了很有食欲。
“我鄉下的妹妹送來的,你姐姐最喜歡吃,拿回去吧。”
一時間,顧惜言竟不知道說什麼。
她想彌補遺憾的願望,渴望回到過去挽救過失的願望,都在這一刻成為現實。
如果不是她急着離開家去上學,看到那幾個人進了楊叔家裡卻沒有留下阻止,楊叔也不至于死得那麼冤。
這次不能讓悲劇再上演了。
“謝謝楊叔,今晚來我家裡吃飯吧,我們姐妹下廚。我先回去看看我姐姐,有空再來找你聊聊。”
她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吸了吸鼻子。再不走的話,真的要在這裡哭了。
觸景傷情,明明是值得開心的事情,不知為何就是想哭。
顧惜言騎車到家門口,她和姐姐住在複式樓區,編号A25。這樣的複式樓還帶有院子,每次她放學回家,剛到門口,就能望見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顧清音。
她時而彈琴,時而作畫,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女。
一陣柔和的鋼琴聲,自内而外流淌。顧清音很喜歡德彪西,經常彈奏他的《Clair De Lune》。
曲子的意境很美,閉上眼睛,随着音符在耳邊環繞,能夠逐漸把人帶離現實,來到鄉村的原野。
而現實,美麗的日光灑落窗台,柔風微微吹拂,一側的窗簾被吹得如絲綢傾瀉而下,又像薄薄的紗。
揭開那一層薄紗,能一睹薄紗之下的芳容。
顧清音今天穿了一件長款的白色襯衫,下擺長度至膝蓋往上一點,搭配黑色的修身長褲,腳上穿的是顧惜言買的史迪仔拖鞋。
藍色的史迪仔,懶洋洋地趴在木地闆上。
長褲和拖鞋之間,露出一小截腳的皮膚,皮膚很白,白得誘人。
顧清音身材偏清瘦,身高在168和170之間,在女人之中算是很高挑的,隻是長期飽受病痛折磨,顯得營養不良,背影單薄,風一吹就會摔倒似的。
她坐于琴凳之上,腳踩踏闆,雙手指節修長纖細,化作純白色的精靈,在黑白琴鍵之間翩翩起舞。
起舞的精靈腳尖輕點琴鍵,構成流入耳中的華美樂章。
白衣黑發,簡樸中透着成熟沉靜的美,顧惜言覺得,姐姐簡直是畫中走出來的人,處于虛實交替的界限中,随時要消失。
美得令人窒息。
她最憧憬的姐姐啊……
一滴熱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