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鐘的飯局如期而至,出席的人十幾個,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
沈遇安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叫得出稱呼的就叫,不認識的等藤川小姐幫忙介紹,一輪下來,已經到了七點半。
趕飛機已經很累,現在還得強忍着疲憊和這群中年人客套,回答各種刁鑽的問題,她簡直恨不得這飯局趕緊結束。
爺爺說她應該習慣,擁有這樣的生活,跟同個階層的人社交必不可少。
成熟的人應該學會把不喜歡的事情做得像自己喜歡的事情一樣好,隻有那樣沈家才能放心交到她手上。
諸如此類的話聽過不下百次,記事起就開始聽,因為那時候父母已經不在,奶奶在父親出生後不久也離世了,爺爺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自然比較啰嗦。
就當是為了爺爺和其他人的心血,這頓飯也得認真吃完。
沈遇安露出公事化的笑容,加入那群談笑的人之中。不斷有人給她敬酒,她酒量尚可,當下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隻能接招,任由一杯杯酒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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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莫寒被“放逐”到日本的街道上,自己找樂子消磨時間。
那些高層們談事情都不帶自己的部下,部下要麼就在外面坐着幹等,要麼自己去街上玩。
她也覺得呆在飯店裡很無聊,預支自己的工資換成日元,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一旦夜幕降臨,東京俨然跟白天是兩副模樣。夏季太陽落山時間較晚,西邊的天空還殘餘一抹亮眼的茜色,橘黃暖光灑在高樓和雲層之上,東邊的深藍色夜幕緊緊追逐。
微信彈出一條新消息。
柯莫寒的好友列表聯系人不多,除了幾個同行的朋友,就隻有沈遇安,最新加的一個是顧清音。
新消息是顧清音發的。
顧清音:柯小姐,冒昧打擾,你的傷好些了嗎?
她眼角有輕微上揚的動作。除了沈遇安和老爺子,基本上沒人會特地問她這些事情。
柯莫寒:沒事,小傷而已,多謝關心。
“……”
說完這句,話題就卡住無法繼續。
“要問她吃晚飯了嗎?”
這問題怎麼想都很尬,尬出天際了,往往是沒話題聊的人才選。
大腦想着不要發這麼尬的問題過去,身體卻先一步行動。
柯莫寒:你吃晚飯沒?
柯莫寒很懊惱。她懂得用很多種槍械,也懂得拆卸炸彈,駕駛飛機和船,唯獨搞不懂怎麼和人正常聊天。
性子向來冷冰冰的沈遇安不知為何突然轉了性,她自己還在面癱的深淵裡撲騰。
顧清音:還沒有,我和我妹妹在超市買黃金周旅遊要用的東西。
接着,顧惜言發來一張超市貨架的照片,琳琅滿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亂。
出于禮尚往來的想法,柯莫寒也拍了一張遠處的風景發過去,中心景物剛好是東京鐵塔。
東京鐵塔介于黃昏和黑夜的交界處,像是分界線一樣,和周圍林立的高樓,霓虹燈閃爍的街景相互襯托,美麗異常。
柯莫寒:我在這裡。
顧清音那邊愣了一會,發過來一個感歎号。
顧清音:真巧,我和妹妹明天晚上的飛機,也要去日本,西武巨蛋有一場我們很喜歡的樂隊開的演唱會。
柯莫寒立刻想到一句話——緣,妙不可言。
幾乎是鬼使神差地,她三兩下就發了這麼句話過去。
——如果可以,我明天去機場接你們。需要同行的話,我可以一起……小遇給我放假,時間很足。
嘴上可以說少點話,隻要是打字就沒問題。隻要對面是那位性格溫和的顧小姐,她總想多聊幾句。
顧清音:那樣不會很麻煩你嗎?飛機到日本已經是半夜了,我擔心你會迷路。
柯莫寒:不會,我以前在日本待過一陣子,對這邊的路很熟,兩個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
顧清音:可是,你自己也是女孩子吧?【呲牙】
柯莫寒:總之……當做是陪我去醫院的答謝吧,讓我去接你們,時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