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後悔答應柯莫寒了,對方态度很強硬,并且在她心中是值得信賴的一類人,于是鬼迷心竅,沒有猶豫。
這一點的确是她自私了。
眼看兩個人之間氣氛變得尴尬,顧惜言意識到自己态度過于強硬。
對面不是談生意的外人,是骨肉至親,她不應該把用在談判桌上的态度拿來對待姐姐。
emmm……找熟人接送的提議還是她自己先提起的,責備姐姐豈不是雙标?
這麼一想,顧清音的考慮其實沒錯。她發誓要對姐姐好,并且是加倍的好,脾氣得控制一下。
“好嘛,是我脾氣太差了,隻要不見到沈遇安,我倒是沒問題。”
柯莫寒上輩子跟她雖然沒什麼交集,處理姐姐後事的那段時間幫忙倒是不少。
所以,顧惜言有理由懷疑,那家夥可能對姐姐真的有點别的感情,她的直覺不是幻覺。
女人的直覺都很準。
顧惜言這邊剛放軟語氣,接着就輪到顧清音那邊驚訝。她預備要在飛機上吵一架,甚至連紙巾都捏在手裡。
吵架方面顧清音吵不赢,每次都被氣哭,或者吓哭。準備一包紙巾,至少沒那麼狼狽。
每次吵完架,顧惜言就摔門而出,整晚打不通電話,發信息不回,直到氣消。
這都不生氣,莫不是假的顧惜言?
“你……你居然不生氣?”
顧清音扶正自己的金邊框眼鏡,鏡片下的眼睛,水潤,美麗,卻非常迷茫。
“有什麼好生氣的?你是我姐,我還能跟你過不去嗎?”顧惜言反問到。
接着,她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那是一抹腹黑的,有點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個問題的争論到此為止,待會兒拉面你請,當做是自作主張的賠罪吧。”
****
成田機場。
出口處稀稀落落站了幾個接機的人,柯莫寒是其中之一。她提早很長時間到,已經在這兒呆了差不多一小時。
有不少人望她這邊看,大多是“長得真不錯”之類的褒獎之語。
她對自己的樣貌不關注,也不清楚自己長得好不好看。殺手或者保镖,外貌隻是一副皮囊,實力才是第一位,别的不重要。
以前的同事大多說她冷漠,陰森,性格古怪,除開這些性格上的缺陷和過硬的專業技術,臉是她最大的優勢。
人總是對長得好看的人特别寬容和關注,她執行任務的成功率總是很高,也賺了不少賞金。
報酬和任務風險成正比,她之前幹的都是刀頭舔血的工作,七八歲就懂得用槍,蒙上眼睛也能拆裝。
把她養大的人不關心她的死活,把她當成賺錢的工具。她長這麼大,除了沈家老爺子和沈遇安,顧清音是唯一一個對她流露出關心的人。
那個人是一團光,她是飛蛾,飛蛾有趨光性,本能地想靠近光源。
“還有五十三分鐘。”
柯莫寒反複看表,靜待時間在指針移動中緩慢流逝。長期保持一個動作,她看起來像尊雕塑。
聊天軟件裡的朋友紛紛道晚安,最後一個能陪聊天的也去睡了,柯莫寒覺得無聊,點開自己存在手機裡的紀錄片。
紀錄片講述的是日本戰國時期的曆史,旁白的聲音是一位最近小有名氣的新人女性聲優,不是甜美可愛型的,甚至有些低沉,聲線特殊,辨識度高。
這部片是顧清音推薦的,剛好符合她的口味。
片子不錯,推薦片子的人更不錯,她心想。
即使肚子裡的空虛感逐漸強烈,困倦也在累積,柯莫寒的耐心還很足,去機場的啃打姬買了杯美式黑咖啡和一個帕尼尼,返回原地狼吞虎咽。
這次等待比她等過的任何一次都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