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恩!”
何嘉佑還沒說話,張梓希卻突然嚴厲出聲:“不許胡說!”
“我哪裡胡說了小姨,媽媽今天早晨說他的時候你不是也聽到了嗎?”小女孩嘟起了嘴。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鐘粵看見張梓希的臉都變白了。
小姨?
原來這三人之間是這種關系啊。
“三哥,你别聽小孩子胡說,姐姐早晨和姐夫拌了幾句嘴說的氣話,這孩子倒記住了。”
張梓希尴尬地笑笑,又捏了捏小女孩的臉,“看你這張臉都吃成小花貓了,小姨帶你到街對面的KFC洗洗。”
“那你能給我買冰激淩嗎?”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來。
“當然可以!”張梓希笑得眼角彎彎,又嬌俏地看向何嘉佑:“三哥,我帶詠恩去趟衛生間哈。”
何嘉佑輕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直到目送她們手牽手安全過了馬路,他才閑閑開口:“詠恩是我大哥的女兒,張梓希是我大嫂的親妹妹。”
鐘粵四處看了看,發現除了她,這裡好像再沒有别人稱得上他的熟人了。
所以,他這是在和她解釋?
“哦。”
出于禮貌,她隻好應了應。
誰對他們家錯綜複雜的關系感興趣啊。
等等,張梓希是他大嫂的妹妹?所以她如果跟了何嘉佑,那他們家豈不就是姐妹倆嫁兄弟倆了?
有意思。
“姐,你吃完了嗎?”林英爵站起身,從牆上扯了一截餐巾紙,又把其中的一段遞給鐘粵。
“嗯,差不多了,何總我們先撤了啊,回頭聯系。”鐘粵擦了擦嘴,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
不想她的手機真的就在這會兒響了起來。
是盧琳。
這小妮子找她十次有八次都是吃喝玩樂的事,鐘粵不以為意地點了接聽,并把免提打開。
然後她從包裡拿出口紅,開始對着化妝鏡補妝。
她和林英爵打算下午再去另外一家入場資質審核稍微容易點的二批市場逛逛,再考察考察。
做生意嘛,總不能隻聽一家之言,凡事還得自己多花精力和心思。
「粵,你在哪呢?」盧琳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着急。
鐘粵從容不迫地在兩個男人注視的目光中暈染着口紅,「和我弟在外面吃飯呢,怎麼了?」
「你還有心思吃飯呢,學校BBS上關于你的謠言都滿天飛了!上回被你怼了的那個女的突然殺回來了,到處暗戳戳說你從大一剛入學開始就從事不正當職業呢!」盧琳氣得語速都像開了二倍。
鐘粵的手一頓,口紅就在嘴角處蔓延開了一抹多餘的紅痕。
「什麼不正當職業?」她下意識地看了何嘉佑一眼,臉熱得像被紮了針。
但是事已至此,好像再将免提關掉就顯得太過于心虛了,她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聊下去。
「哎呀,就是,就是……」盧琳支支吾吾,似乎怎麼也說不出口。
鐘粵接過話來:「說我出賣色相換錢花?」
「對!這簡直是污蔑,造謠,危言聳聽!咱們熟悉的同學誰不知道你這幾年一直在到處做兼職?從一開始的在超市做促銷員,給健身房發傳單,在學校食堂刷碗,給初中生做家教,到後來的給人家做翻譯,到旅行社做導遊,你吃了多少苦!她竟敢這麼說你!」
盧琳的語氣聽着比她這個當事人還激動。
鐘粵不忍心她臨畢業了還為這種事情傷心,于是反過去安慰她:「傻瓜,你跟這種人着什麼急。在家等着,等晚上回去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怎麼能不着急!」
鐘粵無力地笑笑:「那怎麼辦,我總不能站出來剖腹自證吧?」
盧琳在那邊咬牙切齒:「你放心,我已經把這事上報給院裡了,咱們行政院長說了,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些造謠的人的!」
「行,那咱們就等院裡的消息吧。謝謝你啊琳琳。」
「嗨,你瞎客氣什麼!你忘了當初我失戀的時候,你為了陪我,連那個給你超多小費的有錢老闆的公司團建單都沒接啊!」
鐘粵倏地一下挂了電話。
呃,她可真是她親閨蜜……
這些破事有必要記得這麼清楚?
空氣突然凝結。
氣氛好像比剛才更尴尬了。
鐘粵滿面通紅,連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放,而眼前的兩個男人都在定定地看着她。
何嘉佑的臉色淡淡的,倒是看不出多餘的情緒,而林英爵額頭上的疤痕幾乎已經快爆開了。
“告訴我,那個造謠你的人是誰?我要殺了她。”
“你敢!”鐘粵眸色如刀,“你要是再沖動行事,我就和你斷絕關系。現在不是打打殺殺解決問題的年代了!如果以後在生意場上有人對我做了更過分的事,說了更過分的話,你也要放下你肩膀上扛着的責任把自己弄進監獄裡去嗎?”
林英爵終于不吭聲了。
“林英爵,别讓我以你為恥。”
鐘粵一字一頓的,又突然勾起唇:“況且,她們說得也沒錯啊,你以為要是沒有那些慷慨大方的有錢老闆,我剛才轉給你的十五萬是怎麼來的?是吧,何總?”鐘粵風情萬種地轉向何嘉佑。
反正已經在他面前丢臉丢到的極緻,她反而什麼都不在乎了,“這裡面還有你給的七千塊錢小費呢,等有一天我鐘粵發了大财,一定會好好報答何總你今日的慷慨的。”
原以為會在他臉上看到熟悉的嘲諷神色,卻不想他看上去比林英爵還苦大仇深。
“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何嘉佑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随着他站在了一條開滿鮮花的小巷子裡。
黃色的牆上到處都是玫紅色的三角梅,熱烈又浪漫。
“何嘉佑,你膽子真大,也不怕林英爵一沖動當場弄死你。”鐘粵眼波流轉,裝作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他一定赢過我?”
鐘粵注意到,何嘉佑說話的時候并沒有放開她的手。
“就算隻是兩敗俱傷,何總你又何必為了我這麼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承擔風險?”
他固執地抿着唇:“那是我的事。”
鐘粵深深看了他半晌,身上繃了很久的弦終于松散下來,他身上同類的氣息莫名讓她感到心安。
“所以,你找我要說什麼事?這麼拉拉扯扯的,一會兒張小姐回來看見了可不好。我想你還沒膽讓家裡知道你身邊有我這樣一個女人吧?”鐘粵仍是笑。
“那也是我的事。”他也深深地看着她,眼底逐漸彌漫上溫柔。
猝不及防的,他的拇指就抹上了她的唇角。
鐘粵的身體一下變得僵直。
這,這……
這就有點暧昧了吧!
“笨蛋,連口紅都凃糊了。”
他,在,說,什,麼!
笨,笨蛋?
被這麼好看的男人如此溫柔以待,鐘粵清晰感覺她的身體背叛了她的靈魂,蓦地一僵。
“你什麼意思啊何嘉佑?”
“鐘粵,你是不是真的很缺錢?”
隻這一句話,鐘粵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原來,也不過如此。
鐘粵臉上的嘲諷越來越深,不僅沒有試圖從他懷裡掙脫,反而更向前一步,将他的身體抵在花枝低垂的牆邊。
“是啊,很缺。”
“缺多少?”
“一千萬吧。”鐘粵漫不經心地拉過一朵盛放的三角梅,放到他唇邊。
“巧了,我要是把全部身家都變賣的話,大概真的可以籌到一千萬。”
他笑得颠倒衆生。
“你願意試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