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鐘粵沒懂。
“想聽聽你展開說說你的愛情觀。”
“我?”
鐘粵不知道該怎麼說,兩人不知不覺又向前走了一小段。
那個街頭表演的年輕男人仍在彈唱,這一次,總算是一首耳朵比較熟悉的歌,有點浪漫有點甜的《Amour Secret》從沙啞的男嗓裡唱出來,竟無端多了幾分宿命感。
天空開始飄雨絲,不大,卻也足夠讓本就冷清的街道更加寂寥。
何嘉佑将外套撐成一把傘的模樣遮在兩人頭頂,并讓鐘粵把錢包裡十來張小額歐元紙币都放到了對方收獲無幾的琴盒裡。
“謝謝。”年輕的男人感激地道謝。
“不用謝,雨,要下大了,你趕緊回家吧。”鐘粵的法語許久不用已經有些生澀,但對方還是感受到了她的暖意,紳士地朝她點了點頭。琴鍵上指尖的跳躍卻沒有停,音樂肆意流淌。
這一刻的意境,突然就很巴黎。
更适合表白。
“何嘉佑,你知道嗎?按照我本來的個性,哪怕我們兩人之間有三年之約,我大概也隻會站在原地等,等限期來臨,等一個被動的結果。你來我會暗自開心,你不來我也不會讓你看出我的難過,因為,在你之前,我和我的驕傲高于一切,我無法容忍自己沉迷愛情,将自己的人生押在一個外人身上。”
何嘉佑完全沒想到她會跟他說這些,一時怔住,“那現在呢?”
他的語氣輕輕的,像是一種神秘的指引,讓她對他再無保留。
“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和你分開的這兩年多,我每天每天煎熬的都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去見你,什麼都不要想,一刻都不要等,誰的意見都不重要。哪怕賭輸了,輸得一塌糊塗,我也認了。所以,我來了。”
何嘉佑的半邊臉被雨淋得有點濕,看着有些破碎,神色卻有些無奈,“那你來得是不是晚了點?”
“我……錯了。”鐘粵心疼地幫他擦了擦臉上的水痕,“你聽我說完。何嘉佑,我從沒有視你為掌中玩物過,更不覺得我來找你,你就理所當然必須要接納我。所以我才說,你是自由的。我把選擇權交給你,無論你的答案是什麼,我都願意接受。”
“傻瓜。”何嘉佑把頭頂的衣服往她的方向移了移,“你覺得我現在還有第二個答案?”
“我不知道。”鐘粵聲音有些發悶,“從認識到現在,都是你為我付出,我從沒為你做過什麼,連你媽媽生病,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誰說的,要是沒有你,我未必能撐到今天。”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頭發。
鐘粵有些脆弱。
何嘉佑安慰道,“寶貝,你不要自責,你的自我保護沒有任何問題。一個人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這個世界不能解除你的戒備心,那是它的錯。”
又問她,“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好。”鐘粵不再猶豫。
何嘉佑的聲音逐漸暧昧,“還有什麼話,我們回家慢慢說。”
“小姐。”旁邊彈琴的男人突然喊了鐘粵一聲,吓了她一跳。
“什麼?”
“我再送你們一首适合戀人一起聽的歌。”年輕的男人眨眨眼。
鐘粵和何嘉佑相視一笑,“可是我們就要走了。”
“那你就邊走邊聽。”
“好的,謝謝。”
何嘉佑帶着鐘粵向不遠處的廊街跑去,轉身的瞬間,背後那男人剛好換了旋律,竟是前段時間在短視頻平台上很火的那首《Dancing with my phone》,果然比剛才那段更浪漫動人。
連帶着鐘粵的心情也跟着明快了起來。
“何嘉佑!”她喊他的名字,開心得像個孩子,“你還記得嗎?兩年半之前,我們說過的,一定要一起淋一次雨。”
何嘉佑轉眸過去,視線落在她在夜色中盛開如栀子花般純淨的臉上,唇角勾起,“小姐,你靠我近點,真淋濕了要感冒的。”
鐘粵卻不管,仍在沉浸在令她漂浮的快樂裡,“何嘉佑,我們以後還要一起體驗很多很多事的對吧?”
何嘉佑被她的快樂所感染,“當然!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陪你去做!”
“我很期待!”
“我也很期待!”
“所以,我們會結婚吧?”
何嘉佑鄭重答她,“會的。如果你願意,我們明天就結婚。”
鐘粵又自顧自地說道:“你知道嗎?我之前從未想過這輩子要和一個男人結婚,然後你就出現了。”
何嘉佑重複了句,“從未?”
“對啊。”
“江丞也沒有嗎?”
“沒有,其實吧,我和他一樣,從跟他在一起的那天起,就已經預知到兩人的結局了。”
何嘉佑驟然停住腳步,“所以那天在停電的大排檔你親我的時候,心裡對他就已經放下了?”
“對啊。”鐘粵坦誠,“所以你才不是我什麼戒斷期的藥,我親你,純粹是因為我生理性喜歡你,隻不過……”鐘粵抿抿唇,“我當時還不知道而已。”
“你個小騙子。”
何嘉佑突然橫着把鐘粵公主抱在了懷裡,狠狠親上來。
鐘粵吓一跳,急急提醒,“衣服,你的衣服要掉下去了。”
“你抓着。”何嘉佑把外套覆在鐘粵的身上,就這麼一邊走一邊親着。
鐘粵有點驚訝于他的臂力,卻還沒忘提醒,“不回家了?”
“你擡頭,六層那個圓形露台,就是我們的家。”
我們。
鐘粵後來最喜歡的就是他說的這個圓形露台,因為那裡讓她根本不需要出門就可以感受到一整條街區的曆史底蘊和文化氣息。
街對面是她最喜歡的畫廊、書店和咖啡館,再穿過一條街,就是大學和博物館。
何嘉佑的房子更是漂亮的不像話,按照鐘粵兩年專業的藝術欣賞水準來看,比起一座私宅,它其實更像是一個小型的美術館。無論布局,家具,窗簾,地毯或是抱枕和擺件,都極具風格,又比美術館更多了幾分家的柔軟和溫暖。
隻不過,那一晚他根本沒給她欣賞這一切的機會,到最後,她殘存的記憶裡幾乎隻剩下了沙發旁一盞造型别緻卻一整晚都在搖晃的落地燈。
以及他一遍又一遍重複着的,“告訴我,你有多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