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律越想越不對勁。
今天這場鬧劇是他精心為陳姝準備的,初衷是為了讨她的歡心。
她卧病在床已經兩天,一定煩悶透了,得為她找點樂子緩解心情。
宋懸就是陳姝近期的樂子。
按照常理來說,她看到宋懸被戲弄應該興奮才對,可是她非但沒有表現出愉悅,反而好像很生氣。
這太反常了,平日裡她可不是這樣的。
薛律微眯着眼睛,突然眉頭一皺。
這陳姝不會是看上宋懸了吧!
但是這也說不通。
陳姝向來對感情之事毫無興趣,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結交臭味相投的朋友,然後一起去挑别人的刺。
但似乎也能說通。
畢竟宋懸那張陰柔的臉确實很招學校裡女孩的青睐,或許陳姝在欺負他的過程中也沉溺了進去。
想到這,薛律心中頓時燃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還摻雜者一絲懊悔。
早知道,就用别的法子搞宋懸了。
初春的天氣早已回溫,一桶冷水潑在抵抗力強的青少年身上,根本不會有什麼感覺。
他媽的,免費給他洗了個涼水澡。
薛律強壓住内心的怒火撥通了個電話:“晚上不去喝酒了,跟我走。”
電話那端的何臨問道:“去哪?”
薛律緊咬牙關,恨恨地回了句:“教訓人。”
何臨提醒道:“可是我都告訴姝姐你晚上要在時光裡請她吃飯了,你可不能放鴿子啊。”
薛律惱羞成怒地罵了句髒話,他明明打算自己親自去邀請陳姝的,這小子嘴也太快了。
“反正話是從你嘴裡說出去的,你自己想辦法收場。”
何臨一想到陳姝生氣的模樣,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但他還是不死心地勸道:“如果要打架的話你可以花錢雇幾個人,完全不需要出面。”
“我要親手教訓他!”
……
暮色四合,如血的殘陽漸漸暗沉下去。
上東區是一座是尤為浪漫的城市,雖然它帶着資本主義腐朽的氣息,但它依舊鐘聲搖擺,杯盞更換,世紀流轉。
在這繁華之下,還籠罩着一片不起眼的老舊居民樓。
這裡雖然舊,但街巷幹幹淨淨,商務區的高樓把它們包圍了起來,新與舊的結合是這座城市的風格。
薛律知道宋懸是走讀生,因為家恰好就住在附近所以省了一筆住宿費。
之前他跟陳姝調查過的,所以才會肆無忌憚地欺負宋懸,因為他家境不好毫無背景。
雖然上東電影學院裡面富家子弟一抓一大把,但它是公辦的本科院校,學費并不昂貴,像宋懸這種普通家庭也能承擔的起。
可上這個學校的人以後都是想要進入娛樂圈或藝術圈的,如果沒有足夠的金錢背景和資源,就算本身再優秀都沒有用。
這也是他們看不起學校裡像宋懸這類人的原因,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薛律和何臨在宋懸回家必經之路的巷子口等了快半個小時,終于在太陽徹底落下去的那一刻等到了。
何臨突然從巷子裡冒出來,一把把宋懸拉進旁邊的爛尾樓裡,連爬了幾層樓。
這座樓房是幾年前蓋的,一共有五層,後期因為投資方沒錢就給棄了。
牆壁因為常年潮濕陰暗被播種了爬山虎,初春的季節它們剛伸着稚嫩的爪子往上爬,生機盎然。
宋懸靠在牆壁上,十分平靜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仿佛他對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
薛律看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心裡窩着一團火。
但卻被何臨搶先開口:“你别害怕,我律哥不會對你動手,隻是跟你說幾句話。”
剛說完,薛律捏着拳頭的手越來越用力,在剛超出忍受限度的那一秒,突然沖着宋懸的胸口捶去,速度異常的快,力道狠辣。
急劇的疼痛感和嗓子裡的不舒适讓宋懸咳嗽了兩聲。
何臨看着這一幕默默撇了撇嘴,這薛律能不能給他一點面子啊,才剛說完就上手了。
宋懸依舊沒說一句話,他捂着胸口剛想站直身子,就被薛律用手抵住肩膀。
“他說得對,我的确不想對你動手,因為你太弱了,欺負你對于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成就感。”
終于,宋懸對上了他的視線。
兩個人身高不分上下。
如此近的距離,薛律能十分清晰的看見他的眼睛,是扇形雙眼皮,杏眼,眼頭鈍圓眼尾上翹,睫毛也比自己的長。
但那雙棕褐色的眸子好像散發着陰暗的光澤。
他的眼睛太有壓迫感,薛律竟然有一瞬間的心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為了鼓舞自己的鬥志,他故意瞪着宋懸,惡狠狠地開口道:
“有時候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陳姝如此熱衷于捉弄你,不過既然她喜歡,我照做就是了。”
一句話,表明一切。
聽到陳姝的名字,宋懸終于有了反應,他擡起眼皮,緩緩開口:
“她讓你來的?”
語氣平淡至極,完全沒有被恐吓到的慌張。
何臨在一旁有些許的驚訝,這家夥竟然不怕薛律這個大魔頭,被打了一拳還能如此淡定。
“當然不是姝姐,是我們看你不順眼。”
何臨連忙圓場,陳姝之前說過讓他們不要在宋懸面前揭露她,她要扮演一個“旁觀者”的身份。
她說自己以後是要出道的,不能被任何黑曆史給束縛住。
在他們說話的間隙,薛律把視線移到了宋懸的臉上,第一感官就是白,而且沒有任何瑕疵,連顆痣也沒有。
他想不通為什麼現在的女孩都喜歡這種長得跟女人一樣的漂亮男人,他一拳就能打倒一個。
“光長着一張小白臉有什麼用!老子在學校欺負你的時候,你看看哪個女的敢站出來替你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