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室門外,陳姝目光呆滞地靠牆坐着。
這是她從未想過的意外,大腦還在眩暈。
當看到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迹時,陳姝的思緒開始模糊,恍惚間又回到了自己瀕臨死亡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無法喘息的黑夜。
“姐,宋老師不會有事的。”
鄭明瓊擔憂地開口,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但陳姝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隻有臉上的淚珠無聲滴落,眼神毫無焦點。
“宋老師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是鄭明瓊唯一可以安撫陳姝的話,其實自己也很慌張無措。
她當時趕到現場,映入眼簾的就是宋老師單腿微曲躺在路邊,表情痛苦的用手緊緊捂住胸口,肇事司機早已不見,留下來的隻有那一灘血迹,和孤零零的他。
接着救護車就趕了過來,一切都始料不及。
鄭明瓊閉眸,不願再去回憶那令她惶恐的瞬間,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在走廊裡等待,直到搶救室的門被打開。
陳姝像是猛然驚醒一般,連忙起身上前詢問:“醫生,他怎麼樣!”
語氣當中滿是焦躁。
“傷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一句話,讓陳姝懸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但是他目前還在昏迷中,什麼時候醒來不能保證。”
醫生的話瞬間讓陳姝放下來的心再次緊張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能保證!”
“傷者的胸骨骨折,顱腦也有嚴重損傷,手術已經成功,但具體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要看他的身體狀态。”
陳姝眉頭緊皺,眼淚湧出地更加洶湧,她握住醫生的胳膊,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哭腔。
“求求你一定要讓他醒過來!請給他最好的治療!”
“你放心,我們會對他實施積極的促醒治療。”
醫生安撫着她激動的情緒,但他們也不能給出确切的答複,這位傷者能脫離生命危險已經是萬幸了。
“姐,醫生都說宋老師已經沒事了,你别哭了……”
鄭明瓊伸手給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陳姝控制了一下情緒,對她說:“你先回家吧。”
折騰到現在,已經淩晨了。
“你不回去嗎?”
鄭明瓊看着她憔悴的臉色,再次勸道:“宋老師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他暫時也沒有醒過來,不如你先回家休息,明天再……”
“我要在他身旁守着。”
陳姝出口打斷,萬一宋懸等會就醒了呢。
“好吧,那你也要好好休息,注意身體。”
男朋友發生這種意外,她大概寝食不安,鄭明瓊也理解這種心情,于是讓司機接自己先離開了。
手術後,陳姝跟着宋懸一起轉移到了單人病房。
她看着床上躺着的宋懸,頭上纏了一層層的紗布,嘴唇毫無血色,臉上的輪廓在此時也顯得特别鋒利。
陳姝第一次如此直觀感受到他的瘦弱,她用力地攥了攥手,壓下心底的痛楚。
這十八年來,命運究竟給宋懸帶來了什麼,是支離破碎的家庭,還是受人阻礙的感情。
陳姝不自覺觸碰他的臉,卻發現體溫低于常人,于是連忙把窗戶關緊,擋住外面呼嘯的風,又為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宋懸,你一定要快快醒過來。”
做完這一切後,陳姝重新坐回床邊,緊握住他的手,自言自語着:“我們還沒來得及一起看煙花呢……”
她設想的美好都沒來得及實現,一切太過造化弄人。
陳姝等待了好久,宋懸依舊沒有醒過來,由于太過疲倦,她迷迷糊糊中趴在床邊失去了意識。
直到護士進來換靜脈營養液時,她才清醒。
“他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陳姝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宋懸的狀況。
護士搖了搖頭:“這個隻能看患者的身體狀況。”
又是同樣的回複,陳姝心裡始終窩着一團火:“你回答我,他是不是永遠不會再醒過來了!”
護士一愣,随即改口安慰道:“他目前的狀态還算可以,隻要好好靜養,随時都有蘇醒的可能。”
陳姝沉默不語,沒有再詢問什麼。
房間裡再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她看着床上的宋懸,仿佛望向虛空,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陳姝麻木地起身,又看了宋懸幾眼,然後離開了病房。
恰逢暴風雨後霧蒙蒙的陰雨天。
街道上寥寥無幾的行人,她漫無目的地走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每一步都伴随着一聲沉悶的響聲,腳底沾滿了和着泥水的落花。
空中還飄落着被風吹掉的花朵,粉色的花瓣雨在此時也像極了世界末日來臨的前奏。
陳姝沒有穿外套,冷風直接刺進肌膚,但這點寒意遠不及她此刻的心。
從街邊的花店包了一束洋桔梗後,她瞬間不知道要去哪裡,可是待在病房裡看着無法蘇醒的宋懸,自己的心情無比沉悶。